沙漠徒步——寻找玄奘的足迹

10月3日,这个日子在我的生命旅程中有着特别的意义,冥冥之中,就像是前世的注定。

去年的10月3日,我们从日隆出发,骑马六小时到达大漕(大本营),开始了攀登四姑娘雪山大峰的雪山心路。今年的这个日子,我们从敦煌山庄启程,驱车三小时抵达始发营地,揭开了徒步沙漠的灵魂之旅。不同的是,今年的队伍更为庞大,大部分队员都由夫人压阵前往,正在上大一的女生诗雨,也随她老爸踏上征程。

十一点零五分。双塔水库。

对讲机、GPS、宽檐帽、墨镜、登山杖,装着三升水袋和路餐的登山包,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强驴。

今天的目的地是吴家沙窝,直线距离21.8公里(实际走了25.5公里)。一开始,大家兴致颇高,对讲机呼叫声此起彼伏,不过半个小时,队伍渐渐拉开了,大家的声音也明显弱了起来。我家掌柜的那双脚曾经扭伤过,再加上好像鞋子不合脚,渐渐地落在后面,我心里那个急啊。在茫茫戈壁,一旦落后是很难赶上去的,回头看看,老大在队尾不紧不慢的走着,心里稍加安慰。老大是我们这支队伍的定海神针,正如队长在庆功宴上说的那样,一个组织是否有活力,关键是要有核心,老大就是我们的核心,无论制定计划还是付诸行动,都具有大哥风范,每次走路也是走在最后,胜似闲庭信步,让大家心里踏实。

走过几公里的丘陵地带,进入了盐碱地,盐碱地不仅高差很大,而且道路板结,一不小心就会扭伤脚,大家都走得非常小心,而我家掌柜似乎平衡性不错,在盐碱地反而走的较为轻松,慢慢的赶了上来,一不小心竟得了个半程冠军。

简单地吃了一点,继续上路。走过盐碱地,进入草原和沙漠交界地带,景色渐渐丰富起来,金黄色的胡杨林、鲜艳的红柳,意味着深秋的到来。快要进入沙漠地带时,骆驼刺多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绕来绕去,担心被刺扎上,一阵刺痛,我低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还是不幸中招了,小腿上整整齐齐扎着六根细刺,如武侠小说中的高手施放的暗器一般。

进入沙漠了,一脚深一脚浅的,脚步一下子沉重了许多,但心情却亮丽起来。连绵起伏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一样错落有致,风儿在沙丘低洼处旋转出一个又一个的沙窝,梳理出一条又一条的细纹,煞是好看,尤其是沙粱那柔美的曲线宛如婀娜女子的胴体,韵味非凡,真的不忍心踏上沙梁,担心破坏了她的美丽。也许,明天一阵风刮过,这里的一切将不复存在,一切的痕迹又将重新来过。我叹一口气,在大自然面前,找不到东西南北的我是多么的渺小。

六点半,队伍到达营地---吴家沙窝。晚餐还是比较合胃口的,西红柿炒鸡蛋、羊肉汤,补充体力的饮食,餐后大家聚在大帐篷里欣赏纪录片“玄奘大师”:公元627年(唐贞观元年),伟大的玄奘法师在这里经历了西行路中极为艰险的一段。他曾经被追捕、被威胁,他曾经身陷戈壁滩五天四夜滴水未进,他曾经被身边唯一的徒弟背弃,他也曾有过退缩、彷徨,但最终,他选择了“宁可就西而死,决不东归而生!”坚持到底就是超越。九死一生的玄奘法师在这里实现了人生的伟大转折,终于成为中国人的精神图腾。

乖巧懂事的女孩诗雨逢人便悄悄地要求大家明天要帮助她老爸(按照计划女同胞只徒步沙漠一天,所以明天大家就兵分两路了),今天他们父女俩互相照顾互相鼓励,精神抖擞一直走在前列,父女情深,惹得我们几个生儿子的家庭羡慕不已。

夜幕降临,每一个帐篷都是一个温暖的家,每个家都在演绎着美丽的沙漠之梦。

早上六点,小型发电机欢快地响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七点十分。诗雨这个懂事的女孩紧紧地拥抱着她的父亲,父女俩的眼睛里都有了新的内容。其他的都是老夫老妻了,浪漫不再,只是笑盈盈地站在一边,目光中透出的是鼓励,还有一丝丝的担忧。

今天行走的距离是31.1公里(实际走了34.5公里),目标旱峡石窟。今天行走的速度明显比昨天快了,但气氛也沉闷了许多,老大一如既往地走在了最后。半小时后,脱下了冲锋衣,又过了半小时,抓绒衣也脱下了,轻装上阵。突然前面的队员一阵惊呼,原来,一只金黄色的狐狸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没等我拿出相机又一溜烟地跑了,也许它并没有跑远,也许它就躲在那红柳的后面瞅着我们这些怪物,等待着我们这批入侵者的离开。

到了中午,沙漠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阳光毫不吝啬地亲吻着我们这批不速之客,走在戈壁滩上,除了看到一些灰扑扑的植物,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了。左脚跟已经非常不适,估计已经起了水泡。体力渐渐不支,这个时候,感觉不是用腿走路,而是意志力在走路,向前迈进就是自我坚持的过程了。旁边是连片的小雅丹地貌,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已经勾不起我的兴致,低着头咬着牙忍着痛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期待着早些走出这令人窒息的戈壁。突然脚后跟一阵刺痛,一定是水泡破了,右脚的大脚趾也开始有了异样,经验告诉我,这是又一个水泡在生机勃勃的成长。

在临时休息点,实在太累了,仰面躺着,天空蓝蓝的,一切都那么死寂,毫无生命的迹象。在茫茫的戈壁滩上,思绪也无边无际的发散,似乎已经忘记了来时的目的,似乎开始在怀疑自己,在这个美妙的长假,我们远离都市,跑到茫茫戈壁,究竟是为了什么?

继续上路,前面的一丛骆驼刺突然有了轻微的晃动,一条细细的灰色的沙蛇慌慌张张地游了出来,一个队员举起登山杖刚想痛下杀手,立即被大家制止,说到底是我们人类打扰了它们啊。这里本来就是沙蛇,还有蜥蜴的领地,它们才是沙漠的孩子,它们在这里顽强地生存着,真不知道在这荒凉偏僻的戈壁滩上,有什么东西可以供它们吃的,看着沙蛇远去的方向,我不由肃然起敬。

队长终于倒下了,这个似乎永不知疲倦的兄弟开始拉起了肚子,并且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坚持走完了今天最后的四公里,先前诗雨她老爸大腿内侧磨破了皮,走路完全呈八字状态,也不肯放弃,两位真正的男人!

最后的四公里,是最折磨人的四公里,地势不再是平缓的坡地,而是上下起伏较大的丘陵,往往是刚刚冲上一个山坡,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更加险峻的山坡,一个接一个的山坡,简直让人的意志和信心崩溃,最后时刻,甚至连向导也差点迷了路。

杯具了。

当离营地还有最后三百米的时候,当营地温暖的灯光已经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步队长后尘,拉肚子了。这一蹲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新的一轮太阳从东方升起,老大他们又意气风发地踏上征程,去完成徒步沙漠的最后十六公里,实现人生的再一次超越。而我与队长则功亏一篑,怀着落寞的心情,铩羽而归。

记得在沙漠徒步前一天的动员会上,组织者提出了沙漠徒步的十条原则,其中第十条就是:放弃也是一种伟大。我却觉得,放弃是一种无奈,也许我们的放弃是明智的,但离伟大还很遥远。

但我们还有机会。

在都市的霓虹灯下,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儿时那种熟悉的满天繁星了,我们似乎再也找不到心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了,而在戈壁滩上,在纯净的月光和灿烂的星空下,我们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当我们找到时,我们一定会和前人一样,感受到脚步的坚定和灵魂的颤栗。

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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