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旋影
01
“今晚好冷呀,学校的风好大,睡觉时多盖点被子,或者穿多点衣服也行,不早了,早点睡觉哦,晚安。”
“好的,你也是,晚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互道晚安成了我和秋岚之间每日例行的事情,我好像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睡前必须听到她的声音才能安心入眠,我想她大概也一样把。
挂掉电话后,我戳了戳冰冷的双手,往手心呵了口热气,正准备爬上床睡觉。
“嘿,春鸣,这女孩是经常跟你呆一块的那个把?我看你们每天都打电话,怎么你有女朋友了都不跟我们说呢?”
舍友冬旭拉着我的裤脚,扯着贱贱的笑脸问道。
"瞎说什么啊,不要误会了,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是铁哥们,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啦。"
“那太好了,她叫什么名字呢?”
冬旭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秋岚,笑得这么开心,小子,你想干嘛?“
”没有没有,我看她长得挺好看的,好奇问问啦。“
我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爬上床睡觉了。
02
“你们是男女朋友把?”,从初中到大学,我已记不清有多少人问过这个愚蠢的问题了。
但回过头来仔细想想,别人会这么问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我跟秋岚经常瞎混在一起。
我们算是青梅竹马的那种,我家与她家只有两条巷子的距离,年少时的我们也经常串门,互为彼此很好的玩伴。
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把我们安排在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更莫名其妙的是,学习成绩向来比我优异很多的她居然会沦落到跟我在同一所大学。
我们有时候是好哥们,有时候又是好姐妹。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成为好恋人,因为我们不止一次地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特别要好的那种。
春鸣与秋岚,就像春天与秋天,可望而不可及,永远不可能交织在一起。
03
凛冽的寒风阵阵袭来,衣履单薄的我被冻得直打哆嗦,我提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瑟瑟发抖地依偎在17栋女生宿舍的铁门,拨通了秋岚的电话。
“嘿,快点下来,我在你楼下呢,冻死我了。”
没过多久,秋岚蹦蹦跳跳地从楼上小跑了下来,披着一件厚厚的粉色羽绒服,裹着一条厚实的大围巾,加上棉裤和棉拖,硬生生地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小肉球。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了我手中的奶茶,一脸欢愉地说:“谢谢你的奶茶呀,你看你,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啊?”
我一脸茫然,待到脑回路转过来之时赶紧解释。
“其实,这奶茶不是给你的,我想让你帮个忙,帮我送给你们这栋的一个女生,本来是要买两杯的,但我钱带少了......”
我话还没说完,便发现氛围变得很不对劲。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脸色就像天气般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 艳阳高照,现在却是昏天黑地、 电闪雷鸣。
“谁?哪个房间?”
“夏夕,B508。”
“诶呀,你别这样嘛,待我追到女神,请你吃大餐哟。”
“不用了!”
她转过身,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地走了上去。
虽然我明显感受到秋岚的不悦,但以我对她的了解,以及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相信第二天我们就会和好如初的。
04
夏夕,一位拥有着高挑的身材,乌黑靓丽的长发,清澈迷人的眸子,甜美的小酒窝,一眨眼,一甩发就能迷倒一众男屌丝的高冷女神。作为我们系为数不多的美女,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生比比皆是。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无比幸运地是,爱神丘比特准确无误地将箭射到了我们的身上。经过长达三个月的死缠烂打与软磨硬泡,我成功地俘获了女神的芳心,牵着女神的手,走上了人生巅峰。
“尽听笙歌夜醉眠,若非月下即花前。”
与夏夕呆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美好与难忘,我们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做功课,一起在操场上慢跑观星,一起在校外某个大型商超吃喝玩乐......
由于夏夕的原因,我跟秋岚的联系逐渐少了,一天一次的电话变成了三天一次,一周一次,甚至是一月一次。
不是因为彼此不在乎对方了,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让这个习惯愈发淡化。
要么是她打给我的时候,我和夏夕正腻在一起,为了避免误会,只能选择草草地结束对话或者选择不接。要么是因为我太晚回去,拨打她电话时她已关机睡觉。
慢慢地,每天晚上睡前跟我说耳语的人从秋岚变成了夏夕,跟秋岚说耳语的人变成了谁我已不知。
在某个失眠的夜晚,我会偶尔想到:秋岚是否也同我一样失眠了,因为好久没有相互说过晚安。
05
有人说:“大学里面谈的都是荷尔蒙,而不是恋爱。”,当荷尔蒙慢慢消退之后,爱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们分手把,我现在好像对你没什么感觉了,这样拖下去,对彼此都不好。”
就在我瞒着夏夕偷偷织了五百二十颗星星,以此来迎接即将到来的520天恋爱纪念日之时,她跟我提出了分手。
一句简简单单的“我对你没有感觉了”,就足以将以前一起手拉手构建起来的爱的城墙瞬间摧毁,将彼此甜蜜的爱情回忆消磨殆尽。
"我对你没有感觉了",看似简短,却铿锵有力,让我猝不及防,让我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挽留这段已经没有荷尔蒙的感情。
此时的我是无助的,崩溃的。我双手插着裤带,低着头在校道漫无目的地游荡,皎洁的月光顺着我落魄的身影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黑影。
我驻足在湖边,眼眶一次次地泛红却怎么样也哭不出来。一片树叶不知从哪飞到了我的手边,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伤心难过的时候,秋岚总是拿着树叶跟我逗趣:嘿,当你不开心的时候,只要你吹吹树叶,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哦。
于是乎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曾经最熟悉的号码:“我失恋了,在湖边,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好的,马上,你等我!”
06
“你还好把?”,秋岚轻轻地搭着我的肩膀。
“我可以抱你吗?”,我转过身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我,双手交叉地锁在我的后背。
“想哭就哭吧。”
当她说完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了,泪珠从在眼圈打转到啪啪直落,从慢慢哽咽到嚎啕大哭。
没过多久,泪水便浸湿了她一半的头发,诺大的泪珠从我的眼眶落在她的头发,再从她的发丝滑到我的手背。
待我平静之后,她拿出纸巾,帮我擦干早已湿漉的脸庞,然后饱含深情地对我说:“记住,其他人会走,但我一直都在。”
此时路边的灯光透过稀疏的树缝照射在她那半湿的头发上,映出了点点的光辉。
我第一次非常认真地端详了她的模样,以前一直没有发现,经过大学洗礼的她,俨然已变成了一个挺有韵味的美人。
一直以来,我们的距离都太近了,导致我只看到了她的瑕疵,从来没有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来欣赏属于她的美。
此时的我,内心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一种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的感觉,我开始对她有了一点心动。
07
从一起携手成长到互相搀扶老去,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呀,能够拥有一段这样的爱情,此生无憾了。
这个想法每一次在脑中浮现都会加深我对秋岚的心动指数,我开始在思考怎么样将我们的友情变成爱情,怎么样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我经常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发呆,然后傻笑,因为我总是会幻想到这样的场景:我跟秋岚表明心意,她答应了我的表白,然后我跟她说等我们老了之后就跟孙子们讲爷爷奶奶的故事,爷爷奶奶像你们这儿大的时候就认识了......
不,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跟秋岚说清楚,然后两个人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直到永远。
08
“嗨,春鸣,我的好哥们,咋哥俩干一个,多亏了你,我才有幸遇到这么好的媳妇。”
冬旭穿着笔挺的西装,举着酒杯向我敬酒,我捋了捋思绪,拿起酒杯,从酒席上站了起来。
“小子,你要是对秋岚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知道了吗?”
我跟冬旭碰了酒杯,同时跟搂着冬旭手臂站在身旁的秋岚点头示意了一下,这么多年的友谊,只要一个眼神,我们就能理解对方想说什么。
09
四年前的三月七号,那是我们在校的最后一个女生节,我在思酌已久之后,终于决定迈出那一步。
我去花店买了一大束的玫瑰花,换上了自己衣柜里最好看的那套衣服,捯饬了半天头发,然后拨通了秋岚的电话:“晚上八点,去图书馆对面的大榕树下,我给你女生节礼物。”
“哇,怎么今年的礼物这么丰盛呢?往年只有一朵花,今年怎么是一大束,你是不是发财了呢?”
“没有啦,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特别地喜欢。”
“对了,我还有话想跟你说,我想了好久了。”
“什么?你快说。”
支支吾吾了半天,啥也没说出来,我攥着出汗的手心,目光开始转移到她的脸上。
“我......”
正当我说出了第一个字时,她把一束玫瑰花塞在了我的怀里,嘴里念叨着:“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怎么啦?”
“你先帮我把花带回去,我现在要跟冬旭出去一趟,晚点再回来跟你拿。”
“什么鬼?你怎么跟冬旭扯上了?”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这个嘛,以后慢慢跟你说,他追了我两年了,对我特别好,之前一直没答应,现在不是快毕业了吗?我也来尝尝恋爱的滋味。”
我捧着玫瑰花,看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感觉灵魂被抽离,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般难受。
此时校园的广播开始放起了古巨基的《恋无可恋》:
共你亲到无可亲密后,便知友谊万岁是尽头。
别似亲人那么怀抱我,也别勉强共老朋友手拖手。
已经恋到无可恋慕后 ,换到同情才罢休。
跨出这条界线怎去善后 ,也许这种爱都足够。
我苦笑着,或许这首歌就是老天用来安慰我的,提醒我跨越红线后的结果。
我长叹了一口气,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应该重新考虑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10
从冬旭秋岚的婚礼回来后,我一直感到惴惴不安。
于是去柜子里面翻了翻,打算拿出那盒珍藏已久精品香烟,来让自己清醒清醒。
就在翻香烟的过程中,我意外找到了另外的一个东西,这是刚上大学那会秋岚送我的双肩包,当时她买了一对两个,可这花纹颜色实在秀气,我便一直把它放在柜子里,从来没打开过。
正打开拉链准备掸掸灰尘的时候,一封信从包里面掉了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虽然墨迹已经有点褪去,但依然可以看清里面的内容。
“春鸣,你终于打开这封信啦,现在请你认真地读完。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感觉很开心,很有安全感,我也逐渐地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不知道你是否也有一样的感觉呢?你可能不知道,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应该是在初中的时候,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小,我怕会影响到我们的学习成绩,现在我们都上了大学了,所以就不会有这些忌讳了。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政治的三道主观题我都留了空白没做,我估算了一下平时模拟考我们成绩的差距,漏掉三道题刚刚好,当时考完超怕的,要是我们分数差距太大怎么办?这样我们就不能在同一个学校了,果然老天还是很眷顾我们的,高考成绩跟我预想的差不多,我真的好开心。要是你也喜欢我,你主动跟我表白好不好?因为我是女生嘛,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我颤抖着双手读完了这封信,当读到最后一个字时,双腿发麻瘫坐在了地上。
我想过一万个我们应该在一起的理由,也想过一万个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理由,但我真的难以想象会因为这么一封信,从而推翻了我之前所有的构想。
脑中一片空白,我好想让秋岚也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但好像又不能这么去做。
就在我慌乱无措时,或许是基于潜意识的反应,双手开始不听使唤,编辑了一条长长的微信。
"秋岚,有些话可能我不应该说出来,但我真的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有些事情好想让你知道。就在刚刚我无意间找到了多年前你送给我的那个双肩包,发现了里面有一封信,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的存在。你还记得大四那年的女生节吗?我送给了你一束玫瑰花,本来当晚我是想向你表白的,这是我考虑很久之后的决定,可是你却告诉我你跟冬旭好了。现在你们已经结婚了,我祝福你们,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缘由,以了结我的一个心结。"
为了避免让自己后悔,我立刻按下了绿色的发送键,然后拿出了一根我喜爱的香烟,打开关闭已久的窗户,吐了一口烟圈,望着缭绕的烟雾缓缓地飞向空中,直到慢慢地消散。
“叮铃铃,叮铃铃......”,此时手机响了,是她的来电!
大结局看这里哦:十年,我终于放下了那个暗恋已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