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大年初二,闲来无事,我在老家看电视。
从门口走进一位高挑的少妇,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打扮时髦,高跟鞋、波浪卷发,满面笑容………
在老家,今天是出嫁姑娘回娘家的日子,我疑惑难道回娘家走亲戚还有走错门的吗?
少妇走进门,笑着叫我“大姑”,我抬头看到了她脸上那两个深深的酒窝,猛的想起,这是“兰花”?
此时,英嫂子从后面跟过来说,“华,兰花的小子忘了带奶粉,看从你家拼一顿。”是的,果然是兰花。
回想,已经有接近二十年没有看到“兰花”了,现在的“兰花”在省城安了家,有一份正式工作,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而她,比当年更漂亮,更优雅了。
兰花是隔壁邻居英嫂子的外甥女,也就是英嫂子的姐姐的女儿。
第一次见“兰花”是在那一年的春节,兰花跟着她妈妈来英嫂子家,记得那时她穿着一件大红的羽绒服,扎着一个马尾辫,一双红色的皮鞋,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圆圆的脸蛋,一笑起来就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真像盛开的兰花。
见到“兰花”的妈妈后,我明白为什么“兰花”这么漂亮了。
但听英嫂子说,“兰花”的妈妈性格柔弱,常常跟婆婆吵架,在家里总是受气,还好,“兰花”比较坚强,也能说会道,还没满十岁,就知道保护她妈妈了。
这次,“兰花”的妈妈把“兰花”带到英嫂子家,也是因为在家里,“兰花”的妈妈又给婆婆吵起来了,听说“兰花”竟然上前咬了奶奶一口,当然结果就是被奶奶扇了一个耳光。
再次见“兰花”,是那一年的中秋节。
正是农忙季节,家家忙着收花生,我记得傍晚,英嫂子领着“兰花”,突然匆匆忙忙的跑到我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兰花”的妈妈上吊自杀了。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让人头大。英嫂子说让“兰花”先在我家住一晚,她要去处理“兰花”妈妈的事情。
那晚,“兰花”跟我睡,一晚上,我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只是说,你如果需要什么就告诉我,而“兰花”也是一夜无语。
过了几天,“兰花”还是回家去上学了。
可是不到一个月,他的父亲也因病去世了,有人说,是思念加心疼她的妈妈而去世的。
“兰花”又来了英嫂子家,而且常住了下来。但学是没有办法再上了,就这样,“兰花”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
“兰花”很勤快,帮英嫂子看孩子,做饭,样样都行。
“兰花”虽然按辈分喊我“大姑”,其实只比我小两岁。很自然,我们就成了朋友。
“兰花”很好学,常常借我的书来看,不懂的还常常问。
有一次,“兰花”问我“你相信梦吗?”“我说,我不信,梦大都是反的。”
然后她告诉我,她常常梦到,她的妈妈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像仙女一样飘在天上,跟她招手。
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注视天空的样子,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是唯一一次她跟我谈起她的妈妈。
当时,刚刚流行打工潮,有人到村里招工,付个几百元手续费,就可以安排工作,听说在上海。
“兰花”提出想去打工,开始,英嫂子担心“兰花”年龄小不同意。没想到,“兰花”自己跑去报了名,英嫂子拗不过兰花的执着,就同意了。
还记得,“兰花”那天早早的收拾好行囊在门口等车的情景,长长的辫子梳的整整齐齐,旁边放着一个装着被子的包,身上背着一个背包,眼睛一直盯着车子开来的方向。
车子到了,我们帮忙把被子提到了车上,“兰花”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微笑着跟我们摆手再见,英嫂子转过脸抹了把眼睛,我们也都眼眶湿湿的。
兰花一直微笑着,两个深深的酒窝凝固在了脸上。
不到一个月,同行的几个伙伴突然回来了,说是上海的服装厂倒闭了,大家都没有领到钱,去时带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晚上都没有住的地方,只能连夜赶回来了。
“兰花”没有回来,过了几天,来了一封信,证实了那个上海的服装厂倒闭的消失,她和另外一个同事在火车站坚持了一夜,第二天打算去找新的工作,这么远不能白花路费,至少要把路费赚回来才能回家。后来,在江苏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还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
领到工资,“兰花”没有忘记英嫂子,第一时间就给英嫂子寄了回来,说是给英嫂子家的弟弟妹妹买点好吃的。
听说这么多年,“兰花”一直打工,后来又去上了技校,目前在一家服装厂做会计,有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现在看到了情景了。
是的,一个坚强、勇敢、乐观的人,命运总不会太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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