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RH阴性AB型
人不应该只注重外表,内涵和深度比华丽的外表更加强大,对此,我深信不疑。可不是吗?从那天假装学日语开始,我就每天都和白慧幸子出双入对了。这可把那一大堆各色光夫给急傻了眼,大伙拼命缠着各自的老妈加紧织新的光夫衫毛衣逼着各自老爸去批发市场淘最新货,我心里特别清楚,就算你们每天穿上十件八件也没用,人家白慧幸子是注重内在美的,哈哈,哟西,哟西。
时光匆匆,转眼就又到了学校检查身体的日子。这可是大事,几乎所有的幸子头们都在议论血型的问题,你是A型?你是B型?你是O型?你是AB型?当然,我这位白慧幸子也不例外,在排队对期待医务室陈妈给扎手指的那段难熬的时段里,她不停问我,我会不会是AB型,我会不会是AB型?为了让她平静一些,我只能反复强调,肯定是,肯定是RH阴性的,别担心,没问题。
可惜医务室的陈妈太不负责人,最终还是给她判了个O型,还不停唠叨,你这血型好,属于大公无私型,往谁的血管里倒都可以。无疑,这样的结果对咱学校偶像级的白慧幸子是一个最无情的打击,什么事儿啊,无论外貌还是气质我都和真幸子一模一样,还会说日语,唯独这内在的血型不对,唉,天理何在,天理何在?顿时,她的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
回家的路上,我不停赞美她,今天你的脸色太苍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没准真得了白血病,没事啊,血型不能代表什么,还有可能是陈妈验错了,就咱学校那条件难保不出差错,你要坚强一些,要不星期天我陪你去正规医院再验一次,非给验出个RH阴性AB型不可。她一直低头不语,步伐缓慢,听我这样说,突然抬起了依然苍白的脸,露出两颗白森森的虎牙笑了起来,坚定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了声:“嗐!”
星期天如期而至。
我按时跑到白慧家门口,咧开嗓子就唱那首主题曲,只唱了一句“挖她洗裸”还没来得及“塞你拿它”,就听到白慧优美而无力的声音“进来吧,门开着呢。”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我进去,不可能吧?估计是她也发觉了我的疑虑,又补充了一句“我爸妈去姥姥家了,就我一个人,你进来吧。”
原来如此,我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后,勇敢地溜进了她的家门,然后大胆地潜入她的卧室,哇塞,这里完全就是光夫和幸子的世界,墙上贴满了各种光夫幸子剧照连他俩演的其他电影比如《绝唱》《伊豆的舞女》《风雪黄昏》等等都统统滴不放过。
被这场景震晕后,我这才发现另外一个让我更晕的场景:白慧幸子半躺在床上,一脸苍白。
那会儿还小,不像现在这样看见谁躺在床上都动邪恶念头,当时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好,重感冒啊。”我赶忙冲上去问寒问暖,发烧没?吃药没?要不我找医务室陈妈去?
白慧到很冷静,一把拉开袖子:“你看。”
“没啥啊?”我盯着她手臂看了老半天,也没发现任何有特务活动的痕迹。
“这么多红点,你没看见吗?”白慧生气了。
“哦,这没事,不就是给蚊子叮了下吗?你别挠,越挠越痒。”
“什么蚊子啊?我这是白血病。”白慧大哭起来,但我当时总觉着她哭得一点都不伤心还总觉着她的哭声里充满了特别开心的味道。
原来如此,我赶忙坐在床边,像光夫那样握住她的手,无微不至地劝慰她:“哟西,这没关系滴,你滴,一点会大大滴好起来滴,我滴,会好好照顾你滴,陪伴你滴。”
“这什么事啊,你这说的是日语吗?完全就是鬼子进村了。”白慧一把甩开我的手破涕为笑,“又偷懒没好好背我教你的短句吧?”
“嘿嘿,我这不是刚开始学吗?你水平那么高,我一时跟不上,我一定会努力的。”说着我站起来鞠了个躬,“请多多指教,不,请多多关照。”
“行了,坐下吧。”说着,白慧又恢复了病怏怏的状态。
我尊照她的意思,听话地又一次坐在了床边继续握住她是双手,深情地凝视着她,凝视了大半天后,我突然在她脖子上凝视出来好几个红点。
“咦,?我瞧瞧?”说着我向前凑近了半尺许。
“干嘛啊你?”白慧连忙想把我推开。
可能是我过于专注,压根没注意她在推我,反而甩开她的手把脸凑得更近。这是什么啊?像红点又不像红点的,我一定得把它看明白了。估计白慧没明白我的用意,还是拼命想把我推开,就这样,她一边推我,我一边甩开她的手,一边把脸越来凑越近她的脖子。
就在我快要弄清楚那些红点到底是红点还是我眼花了产生的幻觉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疯狂地冲了过来,一把就给我扔地下了。
“你干什么呢?这个王八蛋。”
虽然给扔地下了,我眼睛焦距还是处于凝视状态,眼前一片模糊,赶紧揉了揉双眼,再抬头一看,额的神啊,大事不好,这是白慧她天下第一强悍的娘。
幸好我练过少林功夫,就在她娘扔过来的那张实木板凳就要砸到我脑门的那一瞬间,我“嗖”的一个鲤鱼打挺然后一个神龙摆尾然后再一个凌波微步一溜烟跑出了她家的门钻进了我家的门然后成功地趴在了我爸的床底下。
为什么一定要趴在我爸床底下而不趴在自己的床底下,这大有学问,我那破床,就我这小身板在上面都没事吱吱嘎嘎的,万一要那白慧娘冲了进来一巴掌就能给打碎了,我岂不遭殃?我爸那床,纯实木硬杂木老床个又大,就算她扔张个桌子几个菜板菜刀也无伤大雅,只要我不出来,她准拿我没辙,哟西,哟西。
我趴在床底下都一炷香的功夫了,还没等到期待已久的桌子板凳和菜刀,哟西哟西,肯定没事了,白慧娘是政治课老师,有文化有觉悟,肯定不会胡乱出手打人。我这样想着,开始尝试从床底下爬出来透透气。
就在此时,“咚咚咚咚咚”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雷鸣般传了进来就像二十寸进口低音炮喇叭把我的耳膜震得剧痛,更加大事不好,这是我老爸的脚步声。紧接着,老爸扎实厚重的大床一下子飞了起来,我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老爸一只手拎着大床,杀气腾腾地盯着我,那目光特别像鬼子山田大队长。
还好,他没有说“八格”只说了一句“你这小兔崽子混账龟儿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先别打,爹哋,你听我说。”
“说 ,说,跑人家小姑娘家干嘛去了?这事你也干得出?看我怎么揍死你。”
“学,,学,,学日,,语,,啊!”
“日,日?你这臭小子什么的不好学,偏学这个。”说着他就要把大床往我身上招呼。
我再怎么小,也懂得这大床要是砸下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情急之下,我再一次鲤鱼打挺,大喝一声:
“八格丫路!!!”
就在我想举起武士刀想砍这个粗暴老爸的那一刹那,一大群人蜂拥而至,把九平米的房子堆得满满的,白慧妈白慧爸白慧还有隔壁的王二狗刘二丫还有对面修自行车的徐大爷和修鞋的李大妈,面对这么多人要么寻仇要么看热闹,光夫我今天豁出去了,你们不讲理我就和你们誓死拼杀。
“别急,别急。”这是白慧她爸,“哎呀,这是一个误会,小慧都给我说了,他们是在模仿电视剧,小孩子嘛,都这样,这叫追星模拟情结,没事,没事,别吓着孩子哈,先把床放下。”
“对不住,对不住,你看我这暴脾气,不分青红皂白的。”这是白慧她妈。
接着,白慧没用日语用中国话把这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把现在怎么流行幸子头怎么流行光夫衫我们又怎么学日语后来怎么验血怎么长红点这些事全部毫无保留地都给大伙做了个透透彻彻详详细细的交代。
原来如此,老爸吁了口气,“咣当”一声把大床放在了地下,一群人生怕遭到误伤赶忙鱼贯而出。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逆人群而上走到了我和我老爸面前。
“你这臭小子啊,有这么打孩子的吗?这可是咱家的命根子啊,打坏了可怎么办?”她不由分说冲着老爸就是一阵大骂。
太好了,这是我奶奶来了。
“奶奶。”我一下扑到奶奶怀里,又一次差点给她按地下。
“小宝,奶奶疼你啊,这事我都在外面听见了,没事哈,不怪你。”奶奶安慰完我后照常开始了她语重心长的批评教育,“不过啊,你要听奶奶的话,以后再也别去学什么光夫什么小岛什么龟田什么瓜子了,我看你们这些小小子小丫头还是多学学张嘎子李铁梅才好,积极向上健康乐观,你说你这身什么光不啦矶衫哪有俺给你做的小棉袄好?不好看又透风你说要冻着那可咋办?赶明儿我也给小慧说说,再也别没事往胳膊上扎针眼了,你说这真要扎坏了扎出点毛病那可不好哦,好好的一闺女,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