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光缱绻,在海与天的呼吸中,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夏日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中透射下来,地上印满着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阵阵清风带着枣花和月季花的幽香,飘进这间宽敞而舒适的客厅。
曙光初临,婧琪篝灯夜坐一宿没睡,砚池里尚积有几许剩墨,她瞧了瞧砚池旁的秃笔,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正准备躺下。此时,芷荷已经来到了她的床前。她像是已经看穿了琪琪的心事。
这光阴如苍狗白云,模模糊糊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芷荷已经看遍了历年怪状和世人痴梦。好好一座大好河山,被这帮强有力的大人先生们弄得四分五裂!多少仁人志士倡言革命,又有多少无辜的人继以武力,前仆后继,持续躺枪啊!
芷荷瞟了瞟砚池的残墨,淡淡地对琪琪说:“炎炎者灭,隆隆者绝。这世界到处是网罗与圈套,只要保持平静就可以了。每一天,把圣洁藏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中,通过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工作、小责任,才能够忘记生活中的所有苦痛和愁烦,把光明带给自己。”
婧琪因为年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还不知道等待着瑞夫的是更加可怕的煎熬……
那日,瑞夫带领的部队接到紧急命令,准备突袭敌人。以旭尧的经验告诉瑞夫,这种任务很危险。不仅不容易组织,通常有很高的伤亡率,所以旭尧并不希望瑞夫手下的士兵进行这种突袭任务,但军人的职责就是使命必达,一旦接到军令,只有无条件服从,立刻准备作战方案。
瑞夫带着几个连,匍匐着穿越了一片浓密的小树林,幸亏他昨天睡了个好觉,否则根本无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其实在这个地方作战,相当的危险,只要扔一颗手榴弹,火力足以覆盖整个地表,基本上可以全军覆没。瑞夫这次带领的部队异常小心,因为稍微动作大一点,就可能引起敌人的注意,暴露即将进行的突袭行动。
大雾越来越浓,如果在大雾中漫无目地扫射只会浪费弹药,因为补给弹药本来就很难,这一点旭尧和瑞夫都是知道的。
突然,地上的尘土被一阵阴风卷的漫天飞舞的时候,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不一会儿,被雨淋透的军装让战士们全身感到格外沉重。团团浓雾似乎仍未消散。不过瑞夫平素对自己的下属军事训练极为严格,并且尽量在无路可寻的树林——这样条件艰苦的环境下进行,不管上级的命令是否下来,兄弟们时刻都会严阵以待!
不好!一排子弹突然向他们扫射过来,在大家的头顶上嗖嗖飞了一会儿。子弹是不长眼的,躲也躲不及,伤亡开始有所上升。有的弟兄看起来眼睛里带着视死如归的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抑或是死了。幸亏敌人的枪法还不是太准!在整个行动中,敌人的火力并没有给瑞夫造成更大的麻烦。干革命必然会有巨大的牺牲!然而活着的人,也被折腾的并不好受,虽然是夏天,但是地上依然潮湿冰冷,也找不到半根稻草。还好今天没有火辣辣的太阳!弹片尖叫着掠过弟兄们的头顶,发出恐怖的爆炸声,呼啸而过……有的打中了树,有的落到了地下,深深地钻了进去……其实瑞夫心里很清楚,在常规的游击作战中,只要有一颗炮弹落在队伍中,至少会损失两个班的兵力。比起死亡,那些虱子的叮咬,都算不了什么。所幸,战壕早就在作战之前就已经挖好了:分散队形,挖战壕,对作战的安全显得尤为重要。因为,战前流汗才能少流血。
在敌军的攻击下,瑞夫的游击队眼看着快守不住了,雨却越下越大,就像老天爷暗中在帮助瑞夫一样。敌军也很难熬,战斗渐渐停了下来。幸运的是,下雨后泥泞不堪的土地没办法让炮弹爆炸。战士们在天堂和地狱的大门外被冻得瑟瑟发抖,从头到脚都被厚厚的泥巴裹着,时间像静止了一样难熬。
“天堂地狱严分路,天不容时可若何?”瑞夫看惯了生死,看多了鲜活的弟兄们一个个离开,突然有了这样的感慨。
大雨为战士们提供了良好的掩护,而人们能做到的,只能是适应老天爷,因为他永远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在战场上,天堂是一个真实的地方,大部分故去的家人都在这里,与所有的圣人和其他一些未曾谋面的人住在一起。天堂里没有痛苦,也没有劳累。当天堂召唤了他们,他们则无所挂虑的前来。战争中活着的人,反而就像在地狱中,灵魂和肉体在不断的受苦,而且苦难向这个世界滔滔不绝的涌出。
死亡,就像一剂止痛的良药。战争的世界是一个扭曲的世界,它不停地迷惑着人们,告诉大家服从是一件消极的事,因为它让人软弱。然而天堂却从未改变,改变的反而是地狱般的战争世界。但是,改变并不总是坏事,因为世界已经走入了一个不服从的时代,大多数灵魂都因此丧亡了。许多人都陷入了精神上的沉睡,再也找不到纯洁的影子。所以,天堂正准备制造一个声音,将他们的灵魂从地狱中的世界唤醒。因为,那里要确保不再有更多的痛苦封闭人们在地狱中温柔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