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时间,可以沉淀一切:懵懂,情感,恩怨......谁都有浮躁的过往,五脊六兽般的日子,公园里的大松树没少见证小年轻的爱情,年少轻狂的誓言是最廉价的吹牛逼,那时兄弟都是从狐朋狗友开始慢慢任由时间筛选。
可能这是最杂乱的序篇,映射了这杂乱无章的故事,倒退20年,又谁不乱呢?本来生活就没法明确规划,谁都预料不到明天会在路上遇到哪个人,碰瓷儿的会提前和你约时间么?呵呵了。想写写一部分80后的年轻生活:这些人没多大本事,也就是欺负欺负别楼的老实孩子,打个群架也就是站到最后踹别人两脚的主儿,天天嘴上都是“我朋友叫了几十号人把哪片儿挑头的谁谁谁给开了。”“我朋友他哥是哪片儿挑头的,多少个迪厅都是他哥管的...”等等吹牛逼的话,但他们有他们的可爱,自尊与孤独,友谊混淆着电影里学来的义气。在家的他们守着姥姥,奶奶等隔辈人也聊不出什么,爸妈来个电话往往就是“考试怎样,有钱花么...”即使爸妈回来除了给客户或领导打电话,就是对着他们一顿“教育”。
这些人里比较幸运的无非就是零花钱多点,买点名牌傍傍身仅此而已,内心的寂寞只能靠着“哥们儿”去排解,靠着“漂亮妞儿”去发泄,有时还会想点更刺激的,有些出格的事情,那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些人“没出息”,手里大把的零花钱只会消费,几个人合钱进点“小药丸”挣点钱的事也不敢做,虽然嘴上说说,最后也不了了之。这帮人就是典型的“都市留守少年”,当然上面这个词是我归纳出来的,未必精确,就像这个故事一样从始就迷迷糊糊的展开了。
时间帮着每个人画了条线,且耗其一生走完,走到头的自然就挂了,走到叉头那个也属于活该倒霉死的类型。线与线有交集,有缘的系上了扣,大部分都是交集过后渐行渐远,会走多远无人知,珍惜交集是王道,有好有坏,总之都是来之不易的经历,因为有些或许只能遇到一次。
1.他乡遇故知
“您好,我去大津站。”“好嘞,这会儿可是晚高峰,您着急么?”“没事儿,您放心开,我还没买票呢。”
关了门从背包里掏出耳机,听着歌。车外熙熙攘攘的,车内的我静止在秒针里,手机闪出信息:“靠,不等我来你就走了,下周末没事回来啊,有日子没见你了。”这是齐正发来的,他就是这么个说话不讲究的人。“尼玛,老子回来一趟你还不早点下班,下周回来先去你家堵你。”其实我对他也是很糙的;这次没等太久就上车了,对于买票这件事我运气特别好,经常买到靠窗的座位——这是我最喜欢的位置,因为能让人感觉到窗外的一切被时间向后拉扯,直到能把美好的记忆留在梦最开始的地方。
“车到站,请您拿好自己的行李……”就这样我真正的生活开始了——取车,开车,回家。上班,再加班,每天除了细节,大致生活的内容都差不多,其实我这个年纪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可描述。
到了每月发工资的时间,短信来了,看着一串熟悉的数字,无非是想着去银行把钱转到另一张专门理财的卡上而已。“c0-88号,等待人数18位……这号不错啊,值得拍照炫一下。”我就是这么无聊的人,起码“骗”自己活得有滋味吧。“请c0-88号,到5号柜台…”终于到我了,等了真他妈的久。我有些不耐烦的走到了柜台前,把该递出去的东西递了出去,一如既往的望着玻璃上的号码牌等里面的人询问我一些事情。“好久不见啊。”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从玻璃窗的喇叭传来,当时我承认有些懵逼了,我仔细看着玻璃对面的那个人,肤色不白,但画了个烈焰红唇妆,总之妆不淡。眼睛看上去不小,脸上其他的地方和平日里见到的窗口办事员也没什么区别了,这略带沙哑声音倒是有点熟悉。我看看窗口右下角的工号牌“巍丽丽,工号......”,这才确定自己不认识她。“您刚才在和我说话?”“是的,不看你身份证我也认不出你,真是好久不见。现在不能和你多说别的。”“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哎......我是丘阳,先帮你办理业务吧,以后电话联系。”此时她褪去了窗口办事员的木纳。“我操,是,你啊……好吧……留个电话。”一肚子话瞬间浓缩成了这几个单词,也许千句万句不知从何说起。时间就是这样默默静止下来,虽只有几秒钟,但沉淀了很多往事,脑子里的默片放映了好久......
在业务办理的最后她把整套东西连夹着一张写有电话的纸条一同递给了我。“请您对我的服务作出评价……”我刚要做评价的时候,“今天是我来这个行第一天啊,别给我找麻烦,我五点下班,再联系。”一串微弱且快速的话从对面“喷”了出来。她依然觉得现在的我还是那个“没溜儿的少年”,赌定我不会给她“非常满意”的评价。其实她猜对了:如此突然相遇、众多记忆交织,仿佛时空交替使我变回了那个停留在她意识里的人。“呵呵,你想多了,我们都长大了。”这时我的手指离开了“非常满意”的按键。“电话联系啊。”我微笑着转身走开了,此时整个人感觉头皮一阵麻麻的,万种思绪让我无法再转过头。
“我要静静。”这是我走出门的第一个想法。“丘阳——这个名字,这个人就这样把我拉回了曾经那段岁月......我们偶遇,失联。可十几年过去了,又从别的城市回到了原点。”
“齐正啊,现在讲话方便么?”“有事快说。”“我……刚才遇见…丘阳了。”“我操!怎么遇见的?你俩还真他妈的有缘。”“呵呵,在银行里。她在那上班,从身份证认识上认出我来了......”“这事还不留个电话啊!你留了么?”“嗯,她主动写给我了。”“看看,人家还对你这么主动。这事儿赶紧追电话啊,'久别胜新婚',把那会儿欠下的炮儿补回来吧。”“去你大爷,老子真想炮,那会儿就炮了。哎……先不说她了,后天周六我回去,咱聚一下。待会儿我和亮仔,鹏爷约下...”“你先和丘阳约下吧,哈哈。”“去你大爷的……”……这样调侃十几分钟我们结束了通话,等着见面再“算算账”了。
这会儿思绪全然不在眼前的路上,自己仅靠条件反射回到了办公室工位上,一桌子的设计草图这是我要立即抽离过去的真实生活。脑子依旧很乱,不单单因为丘阳,而是通过她所引出的一段记忆,那些我们这群人的一点念想......工作要做生活要过。我控制自己别去瞄手机屏幕了,好好做事,今天要早点交差下班回家陪老婆,因为这段时间加班太凶,回家太晚,老婆自然会有些情绪,结过婚的人自然都能理解这些。
这会儿我拿起手机:“喂,老婆,今天我不加班啊,下班就回。”“哦,但是我晚上和朋友出去吃饭,你下班自己吃完再回吧。”“哦,好吧,那我自己吃'顺口儿'的去了......”其实不回家吃饭也好,我俩吃饭口味不太一样,一般吃什么都是听她的,我对这个也无所谓。“那我晚上约不约丘阳呢?她应该结婚了吧,可能下班后没时间坐下聊聊…不论怎样,我还是礼貌性的打个电话给她吧,毕竟咱从前欠她的……”
2.一起走过的日子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此刻已经下午五点十五分,我站在办公楼的楼梯间,叼着烟,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此时的我脑子一片空白。还好电话没打通,其实我也不知道开口要说什么,难道只是“你好丘阳”,“好久不见”等等之类的话么?突然电话响了,丘阳打来的,以前从未觉得这手机铃声这么大,大到整个楼都要被震塌似的。
“中华哥,我是丘阳,刚才换衣服没看电话。今天太神奇了!竟然遇到了你……”这熟悉而稍显陌生的语气倒是有点撩骚,“呵呵,对,是挺神奇了。呃……你还记得我这个名字呢,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呵呵。”“当然啊,也就是你这种人会给自己取个这操蛋名字。你的变化好大,要不是看身份证我真的不敢认你,你怎么变这操行了?”这几个字眼直接把刚才那种撩骚劲儿崩没了,这种措辞还是比较丘阳的。“哎......生活所迫,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但是还是这么黑......”“就这么黑了!怎么了?”她问道这话我竟无言回答,因为这语气好熟悉,这句话也好熟悉,甚至瞬间让我脑子里迸出无数片段......“呵呵,没什么,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你现在要回家么?”“尼玛,这多年过去了你对老娘还是不会说敞亮话,要约我吃饭就直说,在哪吃?几点?”“就现在,我这就出去,你在银行门口等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箭步走到办公室,不顾下属满是期待的眼光,快速抱起了外套,拿着钥匙,钱包出门了。此刻脑子里一直在预演着几分钟后的场景,“丘阳会打扮成什么样子,我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总之整个人紧绷得不行......
“丘阳,上车!”我按下车窗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啊?”“当然了,站在银行门口,一身大红色还叼根烟,这形象除了你路上还会有几个?”其实在很远的地方我就认出了她,抽着烟,仰着头,抖着腿的,以至于远远看到她这幅屌样都松懈了我紧绷的心。离近了再看其实身材也没变,高挑的身材配上这件深红色到膝的风衣,在加上黑色紧腿牛仔裤和一双黑色平底皮鞋,同时披着过肩长发抹着烈焰红唇,让这个原本“杀气很重”的人今天显得气场十足。
“车不错么,好像那会儿你就说过以后要开这个车。”“呵呵,家里买的,跟自己没半毛钱关系。不过你还是这么痞里痞气的,真是一点没变。”“痞你妹啊,看看你这幅怂样,还带副眼镜呐,搞了个`斯文败类`的造型,哎......给你根烟抽把,不想评论了。”她依然心直口快,虽然有些太过直白,不过我记忆里的她就是这个样,我确实变了很多。一晃十几年了,现在的我已然是一副30出头办公室路人甲的模样,唯独这幅玳瑁框的眼镜还算有些特点。“咱吃什么去?”这会儿她坐在副驾上,昂着头望着遮阳板,右手探出车外弹着烟灰。“我知道附近一家泰国菜环境还可以,咱俩去那儿吧。”我觉得老友相见还是去个安静,看上去有些档次的地方比较好。“吃你妹的泰国菜,咱还是汉堡薯条吧!”丘阳边吐着烟说道。“你们女生大都不爱吃那些东西,而且周围环境嘈杂,也不适合聊天啊,咱十几年不见了......”“你怎么现在说话这么磨磨唧唧的,唐僧啊你。你这样的垃圾就应该吃适合你的东西。”“我操,老子尼玛觉得这久没见,找地方好好聊聊的。那就听你的!还便宜呢!地方可是你找的啊,别怪我啊!”我有点急了,先是被批评样子怂后来又被人格攻击,觉得她这是来找我“抱仇”一样,但在这时丘阳说道:“哈哈哈,这就对了!这才是你说话的样子嘛,不能因为样子变怂了搞得说话的方式也变怂啦,在我的印象里你应该是这样跟我讲话才对啊,中华哥。”这话一出顿时让我满肚子脏话所剩无几,看来她不是没变,应该变了很多,也学到更多的人情世故,只是在我面前又假装回到了我熟悉的那副屌样。“尼玛的,玩老子呢。我说呢,上了这么多年班你怎么讲话还这么糙……”
此话听罢,丘阳吸了一口烟,突然问道:“欸,有人在你车上哭过么?”这话风的骤变把我搞愣了:“你这话怎讲?”“不是有人说,宁愿在这车上哭,也不愿坐自行车上笑么。”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妈又在这跟我没溜儿呢:“哦,还没有,要么第一次哭留给你?”“那你可要等我离婚再说。”其实我早猜到她结婚了,毕竟岁数都不小了,“呵呵,我他妈早猜到你结婚了,哥他妈也婚了。”“你几婚了?”她头望着窗外,继续开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头婚,你二婚啊?”“对,去年的事。”“哦,不好意思。刚刚开个玩笑。”这时车内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她一直引导着我们谈话的节奏,想在虚实交替间透露她这些年的经历,更想通过我的调侃来掩盖她的坎坷。她看上去谈笑风生的,但还是句句走心。“不过,我也要同时祝福你,又找到了幸福。”“嗯,我这次确实看对了人,倒是挺幸福的。”
说着说着我们到了这家快餐店,总共十分钟的车程,这是我常来的地方。正如丘阳所说的,我非常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