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娥!阿娥!你没事吧阿娥?”曾直拍打着茶餐厅洗手间的门。
苏笑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拨开众人冲进洗手间的。她把自己反锁在里面,背靠着门大哭了一场,门外的嘈杂淹没在她的号啕中。一直哭到自己无力地蹲下来,她才擦擦眼睛站到洗手池前。抬头看镜中的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眼角的皱纹、颊边的淡斑,再加上红肿的眼和干枯的嘴,的确如那个女人所说,好年华都过去了。水喉里的水好凉,她捧起一掬水,洗去面上的泪痕,也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推门出去,何乃松和冼爱美已不见了踪影,刚才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也都已散去。曾直见她失魂落迫的样子,自己失业的事也不好再开口,想着自己是借口出来给阿妈买烧鹅,看看时间不早,过去安慰了两句匆匆离开。
阿燕过来戳戳她,又指指还坐在边上喝东西的姜家声,“你不谢谢人家?”
姜家声今天下午班,亲睹一场闹剧,简直与故事层出不穷的急诊室比起来也不差了。这个阿娥人这样老实本分,反倒这样命苦,今天闹这么凶,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便刻意多等了会儿,想劝慰劝慰。
阿娥这会儿人还是恍惚的,经阿燕提醒,才走过去冲姜家声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笑笑,“姜医生,刚才麻烦你了。今天我请你。”说罢,转身就要去收银台给他付账。
“苏……阿娥,你太客气了。”他伸手拉住她胳膊,“我不过说了句公道话。再说,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怎么能让你请?”
她低头看眼他的手,他这才尴尴尬尬松开,“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别跟那些人计较。”
这事劝不劝的,道理她心里都懂,只是事到面前谁也难过这道坎,所以他这样开口,竟又激起她心底波澜,眼睛便又不由自主地红了。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勉强挤了笑到旁边忙碌,姜家声怕她又哭了,不敢再说话。
晚上回到家,几个孩子看见苏笑娥肿得跟桃子似的双眼,便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不好告诉她们真相,毕竟那是她们的父亲。他对自己再不好,心里还是挂着孩子们的。于是只推说切洋葱太多辣了眼睛,又从包里拿出第一个月的薪水交给娟娟保管安排。大个女了,也该学着持家了。
回到自己房间,她从抽屉里找出以前的旧相册,留下了一家人的那些合影,剩下的自己与何乃松的照片,包括结婚照,统统撕了个干净。都结束了,早就不该留着。
咬咬牙,索性打开衣柜,捡出何乃松所有衣物,拿了只箱子塞进去放在门口。这才放心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三个女儿起身,发现妈妈有哪里不太一样。哦对,还是老大眼尖,看出她的头发拿发卷吹过,好像还涂了一点自己的粉底,嘴上又抿了一点唇膏。
“妈咪今天真好看,是要约会吗?”她揽住阿娥的肩膀。
“瞎说什么!”阿娥拍了下她手背,“我赶着上班,你们吃完乖乖上学。娟娟帮我把那个送到你爸那边去。”她指指门口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