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城已经一周不见晴天。
碎碎念，终于熬过了在技能中心封闭式训练的日子，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28岁的急诊科男护士长，还有那位传说中“呆一个月，剥一层皮”的兢兢业业的心内二护士长。总觉得穿上那身深绿色的抢救衣会成为一个酷酷的女孩，心心念念想要去大家逃之不及的急诊科和icu感受一下和死神抢生命的感觉。最后却中彩票分到肿瘤血液科和心内科，情绪的小失落在朋友的羡慕声中显得有点肤浅，大概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肿瘤血液科是在外科楼的二楼西区，马老师送我到护士站，跟护士长交接时说的话竟然让我差点泪奔，大概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第一次有人这么真诚又包容的嘱托和安抚，让我莫名的感动。
对，像想象中的一样，这是一个有点压抑的科室，那张白色床单上蜷缩的枯瘦如柴的男人，痛苦的表情停滞在呆木的脸上，九十年代的军绿色衬衣和有点蹭掉漆的金属纽扣，还有那个放在床头桌上磨掉皮的皮革包，他像乞求一样对医生说“让我出院吧，我不想住了，我想回家”。大概他心中的绝望和痛楚比癌性疼痛更加凌冽。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卑微的男人曾经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是一个孩子眼中高大威猛的父亲。不禁让我想起《我不是药神》中的吕受益和黄毛，吕受益自杀的时候，他对着儿子露出了微笑，然后镜头转换到他的葬礼，黄毛坐在台阶上哭，掰着吕受益最经典的那个橘子吃。
这个世界上会有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不同的心态。“今天是啥节？”“你大爷我耳背，姑娘你再说一声是啥节？”“哦，过七夕呀，我去买斤猪头肉买瓶小酒，咱爷俩庆祝庆祝”，穿白色衬衫的老爷子，提着暗红色的收音机，里面放着邓丽君的歌曲，路过护士站时听到护士们在讨论七夕时，他又开始胡扯，逗得护士们哈哈大笑。后来同事告诉我，这位老爷子是被大医院的医生盼过死刑的人儿，本该是今年五月份就可能去另一个世界看看的人儿。癌症晚期，曾经因为接受不了病情拒绝治疗，多次自杀未遂，在熬过黑色五月后，他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大概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每一种行为的背后都是令人痛心的无奈。我想，这大概是一个想要紧紧握住生命却又无奈生命从指缝中一点点溜走的科室。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变得坚强，在岌岌可危的生命面前，没有一点点点感性，但却不会冷漠。
2018.8.18
阴雨第七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