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六点的阳光照耀着刚刚苏醒的北京时,地球另一端的美国已迎来了黑夜。普罗维登斯的村民抬头看向夜空的时候,他们发现星星已经完全静止,仿佛自己手机上从欧洲风靡的短视频只是对夜空的恶搞。NASA也出来宣布,短暂的太阳风暴导致的大气近景现象已经消散。纽约的人们开始了夜生活,在酒吧里觥筹交错,聊着刚刚结束的新罕布什尔初选,以及刚刚COVID19确诊的美国人。但美国国家射电天文台台长罗谢并不能享受这种轻松,他刚刚得知费米国立加速器实验室成功分离出Xi的两种次原子粒子,已经迟了欧洲五年。但他清楚地明白费米实验室的加速器功率还远远不足以分离强子,这让他更加忧虑。“我建议减少功率,重复之前的实验。”他对费米实验室的负责人说。
“为什么?我们从来都是增加功率,我们对每个粒子撞击的功率阈值都有记录。”
“我开始怀疑暗物质退潮引发了更多物理学上的连带反应,尚不清楚暗物质是原因还是结果,但相信通过实验我们能够确定。”
“明白。就像一次小测验。”
罗谢结束了通话,望向窗外,只见昏暗的天空开始泛起了雪花。
“冰封开始了啊。”他喃喃道。
与此同时,在初阳下的北京,也开始落雪。一辆卡车开进天文台,穿着蓝色制服带着口罩手套的工人们跳下车,工头跟李院长打了个招呼。
“早啊!我们接到通知,来搬东西。”工头说。
“早!我是这儿的院长,资料柜都在里头,我带你们走。”李景胜说。
李景胜接到国家命令,在天文台彻底冰封前撤离所有科研人员以及数据资料。第一批先把旧的纸质资料搬走,两小时后所有人员撤离。就在他们搬运的同时,无数工程车也已经启动,在原有的防空洞基础上进行防寒改造,集中力量保存科研能力。李景胜不禁想起两个小时前和上级的会议。24小时,没有时间造地下城,也没有时间搞抽签。所有之前科学幻想的方案都失效了。现在只有赤裸裸的生存和牺牲。而他很幸运,作为科研工作者,他可以活。
“咦,你们办公室人都不戴口罩的啊。”工头张望着问。
“哦,是这样,我们这里是抗菌环境,不需要戴。”他说谎了,因为天文台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别说14天,一天都活不了了,“就在这了,左边这一排都搬走。结束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成嘞!”
李景胜回头看了看远方的谭思然和程晨,她们还不知道自己要将最残酷的事实告诉民众,又如何告诉。而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调查组是否有解决问题的线索。
“童昊。”李景胜走了过来,“进展如何?”
“两个假说,看起来都有问题。”
“说说。”
”第一个是湮灭说,暗物质与自身的反物质互相湮灭,导致退潮,很好解释质量消失,但...不好解释为什么没有能量放出。如此大规模的湮灭会有巨大的热量读数,但红外观测无异常。”
“另一个呢?”
“褪链说,暗物质本身粒子的强相互作用力衰退,导致物质自然解体,不会释放能量,而且运动形式也符合退潮观测,只是这样的话质量不会消失,虽然区域内密度有所稀释,但宇宙内总质量不会变。”
“但我们并不知道暗物质本身由什么粒子组成。”
“对,同样我们也不知道是否暗物质与反物质湮灭的能量是否能被读取。我们对暗物质了解太少了。而且...”童昊说,“即使任何假说正确,我也没看出我们能在24小时内逆天改命的可能性。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李景胜拿起电话,嗯嗯了两句就挂断了。
“是方芸。美国那边进行了多次粒子碰撞,结果都很……意外的理想。短时间内分离出二象性希格斯玻色子和纯胶子。”
“这可是重大突破啊!”陈强说。
“但并不是因为它们技术提高了,而是退潮现象改变了物理量,让实验更容易进行了。”童昊说,“很可能强相互作用力有所减弱,也许还有其他变化,需要实验验证。”
陈强隐隐感觉到,这场战役还未到投降的时候,死神给了人类最紧迫的期限,但又提供了基础科学研究的增速。接下来数个小时内,无数前辈想都不敢想的实验终于可以执行,世界也终于解开所有科研的封锁,在一个加速膨胀的宇宙中,所有异常都是理论物理的伟大契机。“这将是一场赛跑,”陈强说,“一个宇宙和解释宇宙终极理论之间的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