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老家的一个民办大专做老师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若干年后会在另一个城市,坐拥一座老房子,整理一个小院子,接待来自天南地北的人,迎接每一个无法预知却充满期待的明天。
我叫轩子,典型的射手男。不自由,毋宁死的那种。
如果走一条循规蹈矩的路,我会一辈子在那个民办大专当老师。老一代的人都觉得老师是个铁饭碗,吃好了这辈子就不用愁。如果你觉得有道理,他们会继续跟你唠:然后再物色个好姑娘,成个家,再生个大胖小子,这辈子就不用愁咯。
滚你妈的,这种一眼就能望到死的日子,你喜欢过你去过,老子不过。
于是我麻利地把工作辞了,终于离开待了几乎与我这辈子等长的学校。
后来我去了南京。
南京真是我见过最和蔼的城市,不管是谁她都包容你。大概是因为历史的创伤吧,这座城市里每一寸空气都有一丝隐忍的情怀。我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室内设计师,日子过得不温不火。我感觉可以找个好姑娘,生个大胖小子了。我乐不思蜀得幻想着,一直想到尽头那等着我的坟墓,突然惊醒。
我说了,一眼就能望到死的日子,老子不过。
但问题来了,我也不知道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于是我学那些前仆后继的文艺青年,去旅行。
祖国的大好山河确实能安抚人心的浮躁,当爬了六个小时的山,华山之巅的蓬勃日出会让你什么都不去想,就想在接近零度的空气里瑟瑟发抖,等待像蛋黄一样的太阳蹦出来;当登上高原又深入峡谷,雅鲁藏布江的水浩荡蜿蜒,会扬起空中的经幡并让你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渺小。然而更多难以忘怀的,是在前行中遇见的朋友,他们口中的经历,展现的完全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人就是一种犯贱的动物,走得久了就想定下来,定下来久了又想出去走走。
有次去上海的朱家角看望朋友,完了我却看上了这个地方。
与南京不同,上海是一座极致到分裂的城市,纸醉金迷与破败不堪可能仅有一墙之隔。有黄浦江畔的水泥森林,也有朱家角的平和宁静。
在之前的旅途中,我住过各式各样的民宿,民宿和故事是一体的并且还可以认识来自天南地北的朋友。我想在这里开一家自己的民宿,我想听他们的故事。
说干就干。
我看中的房子是一个一百多年的老宅,曾经是清朝末年一个官员的宅邸,叫马家花园。如今,这栋宅子的主人随子女去了市区生活,房子便空了下来。这么有历史痕迹的地方,有水,有院子,简直是文艺青年的标配。
拿下房子的过程很艰辛,在此不表。然而在这之后的重装更艰辛。由于是老房子重装,电路改造、上水、下水、排污、隔音、漏雨、保温,哪一件不是让人崩溃的事?这个时候才发觉租房子住是多么轻松。
但是这是我第一次想要把一件事做好,所以每一个细小的部分我都要做好。至于其他的,我不管。
资金远远超出预算。我拿出自己的老本行,给自己的民宿进行室内设计,亲自去二手市场买东西,收木料,用老门板改造了两张桌子,还用边角料做了条凳。大堂的吧台是用旧窗叶结合老布做的。一点一滴,慢慢完善。我仿佛在没有姑娘的帮助下,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儿子。
还长的很帅气。
我给他取名叫乌玛。现在不是流行洋名儿嘛,就叫Uma吧。
乌玛有五间客房,我给它们各自取了好听的名字。来自天南地北的人都将会在这里留下痕迹,我希望我的客房,也能留在他们的故事里。
流转经年里,我终于找到我喜欢的方式来过日子。
每天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进门后的那句“你好”,带有不同地方的口音。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有怎么的情节,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对了,我的民宿里还来了一位义工,叫木木。木木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有多漂亮呢?这么说吧,木木在我眼里会发光。木木会很多手工制品,会插花、泡茶、做美食,做一些很好的装饰摆件。在民宿里的这段日子,木木经常能带给我各种惊喜,她是我民宿里最明媚的一抹色彩,是让我嘴角不自觉上扬的理由。
我们五月份的时候一起养了一条狗,是在路边救的一只流浪狗,它的名字也叫乌玛,跟民宿的名字一样。
这次,我是真觉得该找个可以相伴的姑娘了,算命先生说了,我五行缺木,命里缺她。
后记:如果有空,你可以来我的民宿坐坐,你可以看看乌玛,看看我引以为傲的木木。我也可以给你讲我的故事,讲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我,和现在坐在院子里悠闲晒太阳的我,讲这期间的万水千山。
当然,你也可以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