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去试纱,在穿上接近所想的婚纱的某一刻,我越发明确一件事,我的婚纱绝对不是穿给宾客看的,甚至不是穿给新郎看的。
我只是想给等待这条裙子多年的童年的我,一个交待。
仙德瑞拉穿上了那条魔法的裙子和水晶鞋,她的人生从此改变,也是从读到这个故事开始,我开始期待一条拥有魔法的裙子,这条裙子是神奇和幸福的代名词。
我从没放弃过寻找这条裙子。
小学二年级,我看到表姐的一条腰间有两朵白玫瑰的小白裙像极我梦中的样子,偷着穿去上课,结果因为有体育课我却穿着黑皮鞋和白裙被老师要求赤脚罚跑了两圈。
小学六年级,代表学校参加一场古筝独奏会,我硬是把四年级的蕾丝白纱裙子穿在身上,虽然不合身,但当我跪坐在木地板上时,柔和的白纱泛起的微光就像淡淡的雾气我至今记忆犹新。
初中一年级,班级英语剧《Snow White》,我演白雪公主,我穿着小学的白裙,并请姥姥帮我在白裙底下缝制了一条长裙作为衬裙,这样,我的白裙就能及地了。在家,我会穿着这件裙子一遍一遍地背台词,很快的,我把整个剧本里每一个角色的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
熟识我的人就知道,我的衣柜里几乎只有裙子,各种各样的裙子,我们班的小朋友甚至在作文中写道我是“永远只穿裙子的郭老师”。很长一段时间只有一条用来应急的牛仔裤,即使后来努力又多买了几条裤子,也因为没有上衣可以搭配而常常无法穿出去。虽然我现在也非常喜欢一些很chic的混搭,但是总觉得,这些并不适合我。
在漫长又短暂的少女时代,我常常会梦到这件白裙子,当我穿上她的时刻,我的头顶会打下一盏追光。
今年七月,我们在巴黎拍摄婚纱照,在拍摄之前我一直忧心忡忡,因为我只带了一条腰身肥大的白纱,幸运的是,拍摄的前一天,摄影师欢快地从他的行李箱掏出两件婚纱,说他在匈牙利刚买的,我一试,拉上拉链的那一刻裙子就恰好贴在我的身上,化妆师问“这个婚纱是你定做的吗?为什么这么合适?”
电影中的女主常常穿着婚纱狂奔在街头,我总觉得那一刻婚纱才被赋予了灵动的生气。所以,当我穿着婚纱在巴黎街头跑着,一路上遇到无数陌生人的祝福、口哨、鸣笛和赞美,真的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我始终觉得看纱、试纱、选纱和何时结婚没有任何关系。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条梦想的裙子,有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其他事情,所以每次有朋友说“婚纱只有婚礼上能穿”“租比买划算”或是听到我要去试纱觉得我十分辛苦,我都十二分的理解,但我并不动摇。
为了迎接这条裙子从来不做任何运动的我,甚至从牙缝里挤时间开始健身。
或许即使我提前整整一年来积极寻找,到婚礼的那一刻我仍然很可能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那件裙子,但这段寻找的过程,都是在圆我满满的少女心。
我心中的白纱,要绣上我的名字,没有一颗钉珠,也不能有一块亮片,甚至也不要太多多余的蕾丝与花边,当你坐在上面的时候,就像坐在云朵之上,某个瞬间你感觉就像穿着隐隐浮动的雾气,又或者披着柔和的霞光。她不需要太长的有气势的拖尾,但需要能够微微提起裙摆,跑起来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多年之后,你会把婚纱上的一小块剪下来缝在孩子的衣服上,孩子的周岁、入学、成年、甚至嫁衣礼服都带着你的祝福,剩下的布拿去改成一件实穿的小礼服,每次生日、结婚纪念的时候拿出来穿一穿。
光想想,也觉得是一件很浪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