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其实一点也不早。三个隔了十分钟的闹钟,只听到最初一个,把它关了。
压力消失了。
一天宝贵的的假期,满满当当排了课程,就因为起的完了,便什么都不想干了。像凉凉的秋晨躺在浅水里一样安静。
前几天也是,五个闹钟都叫不醒我了,今日索性不学了。说是不学,其实敲完这些字也就去看书了罢。将要迎来高考,自己要比别人少掉四五个月的复习时间。
现在却毫无压力。心里却像要拧出水来。
中秋吗,今天。
什么都听不见,静静的躺在床上,仿佛是夜了。周围淡下去。上空的天花板消失了,有蓝幽幽的白月,在银河的深紫里无力的泛着光。似乎有烟火升空,依旧是泛白的,无力的,火星,像流星一样落下来,迷了我的眼。
醒了,外面有老人的声音,在打电话。
老了就有病嗐,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病,哪里都疼。
我在微信上看到,老了就要和病魔和平共处。
你还记得那老李吗,突然就不能走了,送去医院说是半月板损伤,住院几天就好了。这不,这几天那腿又坏了,托人去了乡里买正宗红花油,正搽着呢。
倏地想起前几日语文课老师讲的话,越老越怕死。
那些老人们的形象突然高大了。
死亡就在前方不远,一群痛苦却又欢喜的人正蹒跚的走过去。
坚强,乐观,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堆满笑容。
但是现在,我还是想,死,也无所谓吧。
就算濒死会拼命挣扎,也是人类本能的锅吧。
于是又想起了前几日政治课讲的庄周的一段话。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那我岂不是钻到相对主义诡辩论的死胡同里去了?
哑然失笑。不愧是素质教育的好苗子,什么都能再回到课堂上去。
可惜这苗子活不长了。
光鲜的逐渐变为深绿的叶片下,菌丝在悄悄生长。
活不长的,我知道。苟活一时却不能苟活一世。
阳光从云后跑出来,透过窗子从完全遮光的深绿色窗帘的一角跑进来,在实木地板上砸出一个光柱。
拉上。
手离不开那浓厚的滴下去的深绿。
拉开。
窗台上放着从将要倒闭的瓷器店一眼相中的日式酒杯,深邃的红褐色,依旧浓郁的要流淌下来。
它是花瓶,从看到它是就这么想了。
里面是那本该匍匐在地的金钱草,失了根,活不长了,但还能苟活一时。
绿色的筋在瓶口收束处隐去,看不到边的黑暗。
像是未来,明明是像银河般深邃的浓郁的黑,却还要在面前铺一张画布,在上面画些想要的东西出来,这是“规划人生”。
假的,命运怎么可能让你规划。
明天,也听不见闹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