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除了利,世人的心中最看重的就是名了。多少人千辛万苦、千方百计,名和利就是最基本的人生支点。繁华世界芸芸众生,名利双收似乎是成功者的标配。
初八,在往年早已就轰轰烈烈的上班开张了,可现在依然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丝毫没有一丁点“抓革命促生产”的迹象。马路上人烟稀少,商场、酒店、娱乐场所依然沉浸在浓郁的春节中,只不过用闭门谢客的方式告诉我们,现在肺炎形势依然严峻,大家不出门、不会客、不聚餐,有条不紊地宅在家里,等待钟南山的指令。
昨天晚上收到几个微信,是有关领导发来的,询问能不能买到医用口罩、手套、防护服等紧俏物资。其实在两天前,我已经通过服装协会等各种渠道打听有关物资情况,不但价格翻了几倍,而且还抢不到货。比如防护服,非典时期我们也生产过,但现在的医用防护服要求非常严格,从面料、辅料、设备到工艺,整个生产过程严格把控,甚至要做无菌处理。当然也有不法奸诈商贩,发国难财,以假乱真,扰乱市场。
中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我们办公的财富中心物业通知2月9号以后才能进场办公,这期间大楼采取封楼措施。好消息是口罩、手套有着落了,我赶紧给工商联刘主席打电话,若明天可发货,等正式通知。刘主席虚怀若谷道,我知你有办法,历来做事牢靠沉稳低调不声张。我道,在这场史无前例的病毒面前,多少庙堂权贵都不堪一击,又有多少医卫英雄撒热血抛名利冒生命危险赶赴武汉第一线,区区这点小事,本是应该何足挂齿。改革40年来,经济飞速发展,我们有时过于浮躁,自我陶醉,疲于奔命。该停下来看看风景,不能再追跑GDP了,也要关注脆弱的生命,关注底层百姓的民生,关注弱不禁风的中小微企业,改变下生活方式,静下来,让灵魂跟上我们高速的脚步,就此我们就淡泊与名利,繁华与明志打开了话匣。
二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这是红楼梦我最喜欢的词。去年年底,我跟吴会长出去办事,看到微信群里大家都在为他入选温州十大经济风云人物而欢呼投票。
会长问我如何,我说你要这个做甚?名和利你都有了还争这个干什么,人生繁华的道路上,该停下来歇一歇。他若有所思果断的拿起电话,给市上领导请求撤下他的评选资格,对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知所措,半天说不出话:别人花钱都买不来,你还不要。最终领导理解了,沉思许久,看来你的境界比我高,真正做到淡泊名利了。我们必须繁华不张扬,落寞亦不沉寂。或简或繁之间,或悲或喜之际,付出的是心酸与泪水,得到的是真谛与领悟。不必苦苦追求,名与利只是虚幻,岁月才是最好的沉香。
辞官归田后的陶渊明,在闲适与宁静中,体验着那种置身于世外桃源,与世无争的潇洒与飘逸,于是才流传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千古名句。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不是为了让别人夸赞颜色好,只是让它的清香弥漫在天地间。寓意深刻的诗句也真切地体现着一种淡泊的心境。淡泊还应守得住孤独、耐得住寂寞。守住孤独就等于守住了幸福,耐得住寂寞才不会迷失自己。
三
我偏好文学,走上经商之路纯属偶然。在朋友圈里大家亦知我只是半个商人,不抽烟酒量小,不善于交际,更不是“狡诈”的商人。经商之道犹如文学,苏东坡曾经说过,“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所谓老熟,不光指文学,经商亦是,也包含年龄阅历。人年轻时很难平淡,如走在上山路,更多的是野心与幻想。直到攀上绝顶,山高人为峰,一览众山小,领略过了天地的沧桑与人间的辉煌,才会生出一种淡泊的心境。不想再匆匆赶往某个目标,也不必再担心错过什么,下山的路就从容多了。好的文章犹如经商,只有淡泊才能明志。陈忠实的白鹿原就是如此,只可惜繁华落尽后一切名利不复存在。由此,我想起白鹿原里的最精典一句话: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银钱是催命鬼。
旅游是我的酷爱,经常“山晓旅人去,天高秋气悲”,在与大自然的交融中,名利常常也被净化了。人怕出名,风景一样也怕出名。人一出名就不再属于自己了,慕名者络绎不绝,使他失去了宁静的心境,失去了三朋四友商一壶浊酒的情趣。风景一出名,也就沦陷了,游人如织,看的不是景,看的全是灵魂出窍的人,喧闹的人群使它失去了本来宁静的环境,丧失被真正知音欣赏的机会。
四
一个人只有经过了艰辛拼搏经受了高处的严寒,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生活,才会大彻大悟的悟空。 所以,当你说你淡泊名利时,前提是你已经有名利了,或者已受名利拖累很重时。如居里夫人可以把金质奖章丢给孩子当玩具,钱钟书拒绝记者采访,因为这些人已获得足够多的名利。
也有一些人的“淡泊”,特别是年轻人,是过分的计较自己眼下的得失,怕努力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放弃了那个可能不对等的奋斗过程,用碌碌无为的一生,安慰自己平凡可贵。富豪们所谓淡泊名利是厌倦荣华富贵后的粗茶淡饭,不是你一无所有、碌碌无为的借口。 你什么都没有,你淡泊什么。你都没有拿下,怎么天天谈放下。
不爱名利也不见得就是淡泊,你或许不追求名利,但你也追求不了其它什么。把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懒惰害怕贪图安逸标榜成淡泊,不过是自我麻醉。淡泊是种心性,不是标榜的借口。 空谈的淡泊,与混吃等死有什么区别,给你个一夜暴富的机会你要不要? 所以淡泊和名利,繁华和明志,并没有绝对的关联。没有追求的淡泊,是虚无的,未经风暴洗礼的淡泊,是苍白的。
淡泊明志的前提是,你已经做到了不平凡,已经历尽天地沧桑、阅尽人间繁华。停下我们繁忙的脚步吧,从来没有这么宁静的假期,从来没有不用应酬的假期,做几道菜,看几本书,陪家人聊聊天,让孩子们知道,我们的繁华与成就是几代人的努力,一路上风雨兼程更有暴风骤雨。
停下来歇歇脚,用灵魂感受下我们的财富,用精神考量下我们的境界,只有安于淡泊,才能体会出“宁静致远”的超然,只有不求浮躁,才能懂得“宠辱不惊”的洒脱,从而领略“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的人生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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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2,1初八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