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为花语
昨日,惊闻钢琴家巫漪丽老师噩耗,一时懵然。
初识巫老,是去年初,在“经典咏流传”第一期节目中。彼时,她已是88岁高龄,受节目组邀约,为名曲“梁祝”进行钢琴演奏。
我不太精通乐器,只是自小对音乐有些爱好,闲时也弹弹钢琴,唱唱小曲,纯属自娱自乐,对演奏技巧和技法也知之甚少。以我这音乐“门外汉”的角度来看,评价音乐好坏的标准很简单,就是否能打动人心。
之前“梁祝”单曲听得也不少,但基本是以小提琴或二胡的形式来演奏。故而在潜意识中,我也形成一个惯性认知:本土音乐中的经典之作《梁祝》,只适合用小提琴或者二胡等弦乐乐器来演奏,键盘乐器演奏或难现其韵。
遂暗自揣测,堪称央视大作经典永流传的第一期,请来一位88岁高龄的老者用钢琴来演绎,恐怕还是有所深意的,应该值得期待。
节目中,已过耄耋之年的巫老,身形已略显伛偻,但坐定琴前,双手移至键盘的那一瞬,我忽然感觉到这位近90岁高龄的老者,整个人都散发出了别样的光芒。
她先是略抬手臂,用苍劲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个键盘,似乎在轻抚唤醒晨起的婴孩们,又仿佛是想为每个键盘挥去缝隙间的尘埃,无声无息,柔意满满,接着,侧过头来,微微颔首,可能是示意台下配合的工作人员可以开始了。我在电视机前,却恍惚感觉自己是在现场,周围一片沉寂,我们静心聆听……
第一串音符落下,美妙的乐声徐徐入耳,熟悉又陌生,遥远又亲近,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我的心,开始跟着音乐一起飞翔,绕过千年的藩篱,穿透古老的城门,来到唱响旷世奇缘的“梁祝”故地。
这里春花满园,芳菲依旧,蝶逐其间,笑舞翩跹。忽而群像蓬勃,生机迸发, 忽而万物沧桑,别愁满怀, 这里是天,也是地,是暖,也是寒,是晴,也是雨。日月山河,生灵群籁在此汇聚,仿佛已为此刻等待千年,只为见证这旷世奇情跨越红尘俗见,恒凝在历史的时光中,不改初颜。
音符在巫老灵动跳跃的指尖轻快的流转,如行云流水般,时高时低,忽强忽弱,有密有疏,随着乐曲的高亢或低沉,婉转或坚定,我的心绪,也跟着乐曲翩翩起伏,时悲时喜。
这是一曲直击心灵的演奏,也是一首用生命在吟唱的音乐,一首梁祝,在巫老师悠扬又充满力量的演绎下,道尽人世离合悲欢,饱含生命欣喜怅然,也许,红尘儿女的情感,从来都是古今通途,异曲同工。
随着最后的音符缓缓落下,一曲作毕,而我竟有些恍然不觉,思绪仍滞留在回荡无数凄美故事的浓情之域,久久不能平静。
一直以为,好的艺术,不仅是要赢得专家与业内人士的认可,更是要能深深打动普通人的心灵,受到大众的喜爱。记得作家梁衡在一本书中曾经说过,千军易买,一将难求,千年易过,好文难有。听到巫老师的这曲梁祝,我只能感叹:千乐可听,佳曲难寻,有幸遇见,直沁人心。
那以后,我特意去查看了巫老师的介绍,得知巫老是新中国第一代钢琴家,生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她的人生有过颠沛流离,起伏不平,但是对钢琴的执着与坚持她却从未放弃,旅居新加坡期间,巫老一直过着简朴低调的生活,纵然已经是顶级的艺术家,却一直潜心教授钢琴,她的学生中,有上至90岁的初学老者,也有下至6岁的懵懂顽童,对于她而言,钢琴不是用来炫耀自己,而是用来改变生命。
我不追星,巫老也定不屑于冠星之名,一曲梁祝,让我对她印象深刻,内心敬重有加,也自诩为她的粉丝。
但至今为止,我只听到过她的两首作品,一首便是梁祝,还有一首,是今年年初她和周笔畅,朗朗合作的“我和我的祖国”,镜头中,老人家坐在琴前,面带笑意,精神矍铄,正期待看到她更多的作品,甚至还想,说不定她以后能到杭州来演出,一定要去现场聆听。未曾想到,近两年的期盼与记挂,至此戛然而止,无限惆怅……
曾经,一首梁祝沁人心,如今,最美梁祝化蝶去,此后,世间再无巫漪丽。天堂里,又多了一位翩翩起舞的蝴蝶仙子。彩蝶比翼伴您行,梁祝随君万千里。那里只有花开,但无花谢……,巫老师,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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