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第一天,和如一起度过,蓝很快乐,发自内心的。
两天前,周五,第二天即放假,第三天元旦。下午五点,蓝坐在报告厅,听无聊的学术报告,房间里很冷,蓝一阵一阵哆嗦着身子,手一直冰着,根本握不住笔杆,蓝把手一直放衣服口袋里面。偶尔拿出手机,点开看,没有人发信息或者打电话给她。
五点四十,蓝又点开手机,微信打开,蓝记得有一个微信群,名字我们仨,是风建的,这会怎么找不到了,大概删了吧。蓝从通讯录里找到风和如,群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要不要约起?”
“我回家了,你和如或许可以约。她的电话。”风回复。蓝顿时觉得高兴,她其实,想要见见如,她,很想念如,想要见到她。和她说话,不停地说话,沉默,安静地沉默。蓝只要想起如,想起如的眼神,只觉得美好。不过,她始终不敢直视如的眼神。她们一般都是三个集体活动来的。今天,风回家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和如单独见面了呢?想到这里,蓝嘴角微微上扬,又看手机屏幕,等待如的回复。
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消息,蓝,还是一遍遍点开看,终于,六点差五分,手机声音提示,有条信息,
“@蓝,我今天回家了,不过我1号就回来了,你这几天在学校么?”如问蓝,
“嗯,好的,到时候联系,我这几天都在学校呢。”蓝回复,有点开心,但是还是努力抑制心里的喜悦。
“好的。”如回复,然后,再没有了消息。
31号那天,已经放假,蓝在实验室整整工作了一早上,下午,又跑去做了兼职,是给一个初一的女孩上数学课。下午四点,蓝准时到学校,走进教室,女孩已经坐在那里,课本摊开,等老师上课,窗外阳光照进来,小小的教室光线透亮,女孩浅色的羽绒衣和她随意扎着的马尾,蓝只是觉得好看。
蓝走进教室,放了包,女孩突然起身,手机捏一张卡片,递到蓝的手中,
“老师,新年快乐!”然后羞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啊,谢谢你啊。谢谢!新年快乐啊!”蓝立马答复,然后开始上课。
其实那天,蓝还和李约好了,一起看电影,时间六点十五。蓝觉得时间紧张,但还是答应会准时到达电影院。
六点,下课,学生离开,蓝拽起包就往外跑,从学校到电影院,大概十分钟车程,如果不堵车的话,蓝从一楼出来,一路狂奔,穿过马路,伸手打出租,刚好,一辆车停了,蓝上了车,司机师傅加快油门,八分钟之后,蓝从电影院下车,一路奔上三楼,时间六点十二分,人群里,蓝很容易就找到李,她穿烟灰色羽绒服,到膝盖那里,提一个黑色的包,在人群里焦急地找蓝,蓝跑过去连说抱歉,挽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进六号厅,六点十五,电影正常放映,《情圣》,喜剧片,不过笑到最后,会让人沉默。
八点半,电影结束,她们出来,一路走回公寓,没有立马上去,绕着公寓走了几圈,那天她们聊了许多,李说她还爱着她的初恋,如果可能,她还想和他在一起,不过,也许似乎不可能了。蓝说她似乎一点也不爱那个人了,那个之前让她几乎迷失自我的那个人。两个女孩,绕着公寓一圈一圈走,说话,不停说话,嘴巴里冒着热气。
九点四十,她们进去公寓,走进各自的房间。那天,蓝早早洗漱了躺床上,她打开博客,想要写文字,她不知为什么,只是觉得压抑,难受,她写了一千多个字,是说苏珊的,只是写着写着又不知写啥了,心里顿时毛躁,她关了博客,静静地躺着,在床上,想一些事情。
十一点,蓝点开手机,她顿时想起今天31号,但今天是周六啊,一朵?一朵旧时光,天哪,怎么忘了,没有听直播,蓝顿时觉得遗憾,马上打开收音机,听到了一朵的节目,和两个嘉宾,他们聊得火热,蓝边听着节目,边发了信息给一朵,
“忘了今天周六,抱歉,这会在回听,你已经到家了么?”
“马上,回去说。”
“一朵,我今天怎么这么难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大哭一场。”蓝发信息给一朵,眼角有泪水流下来。
“我也没多开心,不过,好好的哈,蓝,”还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我想早些睡了,真的难受。”
蓝关了手机,灯熄灭了,很安静,楼道里,蓝听见自己啜泣的声音,偶尔会大声喘气,眼泪哗哗地涌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只是难受。
第二天早上起来,蓝看了看镜子,眼睛肿着。早上,兼职,上课,中午到下午三点蓝一直在床上躺着,三点半,蓝看到如发的消息,单独发给她的,
“蓝,我六点半到学校,告诉我你的电话,我联系你。”
“好的。”蓝写了自己的电话。
蓝起来洗头,四点,她不想闷房间里了,收拾好了出门,给自己买了件打底衫,灰色的,蓝一直喜欢灰色的,然后,她自己一个人在那家家居店呆了两个小时,坐沙发上,听好听的西班牙音乐,很惬意。
五点半,S打电话给蓝,说过几天会来兰州,蓝顿时觉得兴奋,她一直想见见她,但是事情太多,根本没时间,S 在另一座城市。这下好了,蓝其实没有几个朋友。但是这些朋友,真的很好。
六点,如发来消息,说很快就到。蓝走出来,找到一家餐馆,味道不错,但是人太多,蓝等了好一会,终于没有了耐心,走出来,发消息给如,说等她到了带她去一家西餐厅,很不错的,如答应了。
五分钟后,蓝看到如出现在人群里,离她五米的距离,一件灰色的长外套,浅色牛仔裤,雪地靴,矮的那种,一个双肩背包,一条橙色的围巾,随意地绕着,她在人群里张扬,眼神不慌不乱,蓝立马走上前去,
“嗨!” 如看到蓝,立马打招呼,她微笑着。
这是蓝和如第一次单独见面,像上次在电梯里遇见如那样,蓝还是有些许紧张,不自然,但是紧接着,蓝问如一些问题,几点从家出发呀,坐什么车之类的,如一一回答,蓝瞬间不再拘谨。
一家创意餐厅,蓝带着如一起上去。
“嗯,环境还不错!就是消费会不会很高?”如说,
“不会的,差不多的,放心吧,我今天刚结了工资,我买单吧!”蓝说。
“不要!”如回答。
服务生带她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定,沙发还算舒适,整个大厅光线不那么明亮,像橘色的路灯发出的光,明亮,但不刺眼。
坐在三楼的位置,外面马路上,人群,车辆,尽收眼底。蓝脱了长长的羽绒服,围巾也取了,放一边,如也是,脱了外套,答在沙发靠背上,坐下来。
一件白色的毛衫,圆领,里面一件格子衬衫,衣领翻出来,如安静地坐在蓝的对面,没有开口说话。
蓝一直喜欢这样风格的衬衫和毛衫,只是自己穿着不适合,所以从来没有尝试,今天看穿在如身上,蓝很喜欢。
“蓝,最近还好吗?你,好像很急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哦,除了上周再电梯里匆匆遇见,也没说话就走了。”如说。
“嗯,我还好,就是觉的好累,偶尔会质疑犀利的选择,也许,选择继续上博是错地吧!”蓝说。
“怎么了?你不喜欢么?”
“喜欢。”
“坚持一下吧,只要你喜欢,熬过艰难地阶段就好了。”如对蓝说。蓝笑着顺也许吧。
“你呢?怎么打算?”蓝问如。
“我想换方向,我想坐纯理论物理的,混沌。”蓝明白她的意思,从第一次见她,蓝就感觉如对理论物理特别特别感兴趣。
“给我说说混沌效应吧,蓝。”如说。蓝耐心解释。
“我又了解了一个很牛的理论,弦理论。”蓝说。又讲解给如听。
她们一直聊,一直聊一些很物理的问题,后来不知聊到什么,她们说起断背山,
“我看了小说”蓝说。
“我看了电影”如说。
“那件带血的衬衫,太美了”她们异口同声。
“蓝,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起过这部电影,蓝,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我啊,还好吧,可以,我觉得人的性别不单单只是身理结构上的,其实人的心理意识层面的性别,才是真正决定认对自己的认知,性别假如有极致的男性,和极致的女性,咱们所有人其实介于这之间的任何一个位置,我想最美的人大概是居于平衡位置的吧!”蓝说,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蓝,我接受你的这种看法。”如说。
“这首歌很不错”蓝说,此时放了一首缓慢的外文歌曲。如点头,服务生上齐了菜,一遍遍为他们添水。
“尝尝这个pizza,不错”。如对蓝说。
如一直对蓝提问,蓝一直回答。
蓝一直对如提问,如一直回答。
爱情,原始冲动,婚前同居,友谊,朋友,红楼梦,爱,家人,佛佗,关于淡定的事情,死亡,活着的意义,N 维空间,红楼梦,孤独。她们始终在这些关键词间辗转,许多时候,她们沉默,各自陷入思考。
音乐一直在换,还好,都挺好听。从蓝的视线看过去,酒红色地玻璃隔板背后,一件白衬衫,一件酒红色上衣,合着清缓的音乐,在上下起伏。
“如,我看到一个男人在和一个女孩暧昧,就是刚才为我们服务一本正经的白衬衫的那位和扎着马尾的女孩。”蓝对如说。如笑了,没有转身看。
十点,身边座位陆续空了,蓝和如,是最后的两个人,她们还是在不停地说话,她们之间,仿佛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抱歉,打扰一下,我们这边要下班了,你看,你们这边,,,”服务生吞吐,她们两个立马抱歉地起身穿衣服买单离开。
走出餐厅,比起六点多,是安静了许多,没有刺耳的广告的声音,就是很冷,风吹过来,顿时觉得冰凉,她们带了手套,口罩,往公寓的方向走,她们一路走,一路说。
蓝一会戴了口罩,如一会又摘了口罩,一会又觉得冷,又戴上,就这样,她们每说起一些事情,总会激动地摘了口罩说。
二十分钟过去,她们离公寓已经很近,不过一百米的距离,那条路,那么长,平时自己走,感觉无论如何也走不完,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蓝真想慢慢走,再慢些,她只想和如说会话。
但是,走进公寓大门,绕过那个拐弯的地方,二号公寓马上就到,她们各自的房间,都在那栋楼上,走到拐弯的地方,蓝没有说话,放慢脚步,她很想和如再绕着公寓再走走,
“蓝,咱们走走吧!好不好?去那边操场走走,”如突然说话了。
“嗯,好呀!”蓝顿时觉得很好。
她们继续沿着那条路走。很冷,但是她们没觉得。
“蓝,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在我很小很小地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吧,我妈妈总是生病,总要住院治疗,我那时候很害怕妈妈会死掉,于是有一天晚上,我自己跪在地上,点了香,一遍一遍地磕头,祈求菩萨保佑我的妈妈。”如对蓝说。
“蓝,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除了你,因为,也许我信任你,无缘由的。”如沉默了一会,又说。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与佛之间有一种不一样的链接,你和佛是有缘的。”蓝说。
“我,每到一处寺院,看到佛像,会感动得流下眼泪。”如说。
“我懂,那种感觉就像找到生命的出处和最终的归宿。”
“我在西安上大学那会,有段时间特别特别痛苦,实在没办法,我去了附近的一处寺院,比较偏僻,没有那么多游客,正好,我每天下午跟着僧人一起上大殿,颂经。”如说。
“后来呢?你好了么?”蓝问。
“平静了许多。”如说。
“如,我不喜欢人送我离开,我送别人可以,因为看着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我会很难过,会流泪,我害怕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面,从此再也见她不着了。”蓝说。
“我突然想起一个朋友,每次来看我,走的时候从来都不说,就离开,我一直觉得她太无情,今天听你这么一说,也许他我是由于这个原因吧!”如说。嘴巴里冒着冷气。
“也许。也许,我们可以爱,但是要清淡一些,对不对?”蓝说,
“是,否则会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蓝,我从来没有在人面前哭过,掉一滴眼泪,就算是我的家人,也没有。你呢?”如转过脸对着蓝说,
“我,也许,在朋友家人面前掉过眼泪,其他人,从没有。”蓝回答。
“我永远也不会的。”如又说。
“为什么?为什么如,其实,你是内心温暖的人,为什么你要冷冰冰地呢?如,变得温暖吧!温暖起来吧,我担心你。”蓝停下来说话,脸没有转过去对着如的眼睛,她不敢注视如的眼睛。
“哦,我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大学时候如此,现在依然如此。有时候,我会孤独到自己也没办法,我会突然放声大哭,我自己一个人,总会流泪,但是那并不是因为寂寞需要找男朋友能填补的了的,我,只是觉得难过,孤独,就这样,流着眼泪,其实怎么说呢,自己是比较享受这样的时刻的。”如矛盾的说着每一句话。
“我明白。”蓝说。
她们绕着那条路来来回回走,十一点十分,她们终于返回,走进公寓,蓝往左走,如往右走,
“再见,回去早点休息哈,如。”蓝说,
“好的,你也,下次咱们随时可以见面聊天。”如说。蓝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蓝回到房间,桌子上摆了好些书,摞得最上边一本,封面是一双手,红色的指甲油,背景是凌乱是线条,书名《红手指》,作者东野圭无,蓝顿时想起刚才在餐桌上,如问蓝喜欢看东野圭吾的书么?蓝当时想不起,说记不清,想到这里,蓝拿起手机,拍了书的封面,发给如,说自己在看这本,如说她也刚从图书馆借回来,准备看呢。然后,互道晚安,各自睡去。
那天,是2017年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