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我背上行囊,来到这座城市,因为自己什么也没有,所以什么也不怕。我和老杨、老李、老史分到了不同单位,大家迅速被启动了快节奏的工作模式,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我和三个兄弟经常聚在一起,或在小饭馆,或在他们的寝室,吃着自己做的熟悉的家乡菜,喝点又苦又辣的酒,谈论着这座逐渐熟悉的城市和日后的打算,还有如何找到自己的女人。
大学毕业时仍然是思想淳朴、在乎面子、三观很正的处男,是我们四个人的主要气质特征。这本来是优点,或者说至少不是缺点,但具有这样特点的青年在工作之后,看上去多少有些傻不愣登,并且自己并不知道。
2006年元旦,单位举行迎新年元旦联欢酒会,上台表演节目让大家都颇有压力,但好处也很明显,表演完节目后压力迅速释放,换来联欢酒会一波接一波的高潮。酒过三巡,不少同事都已经悄然退去,我那时的“傻不愣登气质”就表现出来,不仅没提前离场,而且意气飞扬,换个场地继续痛饮,直到最后嚎啕大哭胡言乱语,以至于被人捂住了嘴。
年轻时,人经常以自己为参考系来观察世界,看世事变迁,认为自己静止不变且刻意保持着“傻不愣登”的气质,以宣示自己作为知识分子的风骨。
老杨、老李、老史三位兄弟进入岗位之后,显然也和我一样应接不暇,捉襟见肘,虽然给领导和自己都找下许多麻烦,但仍旧硬挺挺的犟在那里,因为这也是我们气质的一部分。谁没挺住弯了下来,再次喝酒时,我们总会端起酒杯报以最高等级的鄙视:“你变了!”
后来这句话被重复的次数多了起来,不仅因为大家需要频繁聚在一起讨论搞对象的各种技战术,更主要的原因是“变”的频率和幅度超过了我们聚在一起重复这句话的频率。
老李突然辞职的消息让大家及震惊又伤感,不知道该安慰还是祝贺。老杨也从原来的岗位被借调到机关单位,前途未卜,只有我和老史还在“原配”岗位继续迷茫的奋斗着。再后来,老李离开了这个城市,老杨离开了这个系统,老史离开了原来的专业,一切都在变,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参考系是可以任意选取的,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我们四人没有继续聚在一起交流技战术,但都无师自通般陆续娶妻生子,过期了安逸的家庭生活,也再没有机会在碰杯时说上一句:“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