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星辰窗外夜

【100/78/500字打卡】

在城市生活了20多年,能看到、或者意识到星星存在的日子寥寥可数。原来不经意间,就连夜晚也被城市的喧嚣和繁华遮住了模样。

早就厌倦了城市鸽子窝一样的阁楼岁月,待孩子刚入高中住校,就迫不及待地扔掉了工作,摆脱了早晚赶路的时间限制,搬到了居住空间更大更舒适一些的郊外。

有人嘲笑,可是把钱赚够了,这么早就退休。我也笑,身外之物不可或缺,但并非活着的唯一追求,穷人有穷人的日子,富人有富人的活法,我已经历过几十年比现在还要贫穷数倍的岁月,可还怕吃穿不如人么,我只想心中活的自在一些。

这样说好似有些故作清高之嫌,或者贫穷有理的泼皮无赖之嫌。其实都不是,我深知自己能力已达极限,维持现在的生活状态亦是极限,这样也不过是一种溃败的逃离,不过是想在这如山般连绵不绝的压力下求一口活气罢了。只是不愿承认这失败,故而找了个心中所想的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地方,想要聊度余生望月看星去罢了。

故此,搬家的原意只是想享受一下“从前慢”的疏懒和惬意,想要尝试一下幼时记忆里一到冬天来临,大爷大娘们“抄手南墙跟,低头晒太阳”的整日无所事事无所思的悠闲年月。

不说白日里阴晴雨雪中山峦青黛的变化之美,单说夜里,高楼凭窗的日子一久,就又有了新发现。正对着窗子有一颗总是很早就出现的星星,它比旁的星星看起来更近更亮,随着天气的不同,有时候会璀璨一点,有时候会昏黄一点。

每每望着这一颗熠熠生辉的星子,心头不由地就想,这或许就是“: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西北望,射天狼”中的天狼星吧,毕竟诗里的西北和天狼只是比喻,真正的天狼星在中国却的确是在南天下的。

而总是像哈巴狗一样紧跟着月亮的伴月金星,在百度名字的时候竟然发现它的名字是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的:傍晚时的叫长庚星,清晨时叫启明星,还有一个不论时辰的名字叫太白星,哦,它还是古罗马人的维纳斯,这看星还能得知识是多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啊。

也正是因这些名字和故事被赋予了传奇和神秘色彩的点点星辰,更加让人喜欢仰望和观赏。想起来小时候在老家看到的星星,那时候的夜空特别清亮,真的是星辰罗列,繁星点点。

冬夜无月的时候,如果视野开阔,你放眼四周,会发现从地平线到头顶,漫天的星星仿佛扣到头顶的一口大锅,真的是被“笼盖四野”了,如果是城市孩子突然看到,真的会出现密集恐惧症的。

因为我先生就曾亲自经历过,他说那一刻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美,就被震撼和亘古的苍凉给紧紧慑住了,周围无边的黑暗和静谧让人感觉格外的孤独渺小,浩瀚密集的星空则像一张不知道怎样才能撕扯出一丝缝隙的大网,瞬间充斥内心的只有怎样才能逃出去的恐惧和惊慌。我想这种感觉,就跟走在城市的霓虹中容易迷路一样,因为我们突然失去参照物,再也无法分辨出世界的不同。

不过,不同于冬夜的过于黑暗,夏夜的天空仿佛总有种不寂不灭的光明,在昼夜不息的知了的叫声中,你会看到长长的如同一条白色纱带般的银河,从东到西一望无边。那时候,我只要躺在房顶上,就会不由自主地根据星星们的大小亮度和自己的想象开始寻找牛郎织女,可笑的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给解惑,还是不知道是哪两颗。

哈,说起来自学了半天,也就认识一个星座----北斗七星,因为这个太好认了。而至于其它的星座,则因为想象力缺乏,是怎么都连不成书上划成的线的,所以喜欢仰头看星,也不过是因为好奇要看个热闹。

但是看久了,就总能看到真热闹的。记得该是八几年的时候,我大约十来岁,有天晚上自己先铺好褥子凉席躺房顶上了(那时候我家还没有电扇,所以夏天都是在房顶上乘凉睡觉),嘴里叼根麦秸子翘着二郎腿悠悠看天,那时候看到一颗两颗的流星是很常见的,所以再好看再细化,也没什么惊喜惊奇可言。

可那天晚上不同,竟然连续不断地出现了流星,甚至有时候同时出现几颗,那会儿电视电脑什么的可没普及,也就根本没听说过什么流星雨这么诗意的叫法,脑海里的想象和意境自然也就迥然不。

孤陋寡闻的小孩子体会不到流星雨的浪漫,但这一点也阻挡不了天马行空的想象,那时候就感觉天上估计是发生什么事故了,比如这黑黢黢的太空是不是有块儿地方失去吸引力了,还是有个神仙打架扬了一把沙子,或者是这些星星中毒了,还是老了……反正是连看带想挺带劲,尤其是对流星那条长长的尾巴特别钟爱,就跟白狐的尾巴一样,嘿嘿,说不定就是一大群狐妖集体叛逃呢,哪个是小狐狸哪个是老狐狸呢……

那时候就是天马行空的想,等这震撼的一幕结束后,突然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看了这惊艳的奇景,心里美滋滋的立马就产生了一丝小傲娇。接着又想到这肯定是难得一见的,就又开始一门心思继续等。

不过,这流星雨可不是没完没了的,能遇见一次就很幸运了。但等不来也不会影响心情,因为瞪大双眼的时候又发现了“会移动的行星”,咳咳,那时候以为能一直静静地,看似匀速地往前移动的星星就是老师讲的行星,一直到后来,渐渐发现“行星”太多了,而且有时候还那么矮,才觉得不对,去问大人,才知道原来这个根本不是什么“行星”,而可能是卫星,也可能是飞机。嘿嘿,这就是“坐井观天”和“闭门造车”造成的无知笑话啊。

再后来又遇到过一次扫帚星现世,哦,我们那的人管哈雷彗星叫扫帚星,也是八几年,我十多岁的时候。现在想想自己可是真幸运,哈雷彗星70多年才出现一次,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看到,可我偏偏就在能记住事、好奇心又最大的年纪遇到了,所以还对照着书本狠狠研究过一通。

还记得那时是父亲指给我看的,没有望远镜,看不到图片上的那么漂亮,只记得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到是许多颗小星星组成的一团小小的白雾,不过听着父亲的讲解仔细看时,好像真能看出扫帚的样子来。

时光如梭,荏苒难返,现在别说身处城市,就算重回乡下,恐怕也很难看到那时候那么明净的天空和闪亮的星星了。

“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倚窗看夜,夜空中一盏盏街灯顺着纵横交错的高速路直通远方,在消失不见的地方,与星辰一起,仿佛蔓延到了天尽头。楼下的欢声笑语,嬉笑怒骂,混合着广场舞和迪斯科的震耳欲聋,让世界喧哗热闹却又深邃寂静。

终于,在千万窗子里不断明明灭灭的灯光中,耳边出现了小时候奶奶哄我和八妹睡觉的画面:星星,月亮,哈巴狗儿,叫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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