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个周末的上午,我们宿舍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李娟来找訾玲说有她电话。“我的电话?我电话怎么不打到我们宿舍来?”訾玲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李娟去了。訾玲接完电话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
晚自习回来后大家按部就班洗漱,要赶在熄灯前搞好个人卫生。苗晓妍动作最麻利,她早早洗漱完毕,已经躺在床上戴了耳机捣鼓德生牌收音机了。其他几个人也刷牙的刷牙,洗脸的洗脸,倒洗脚水的倒洗脚水……只有王秀琴趿拉儿着拖鞋要给我们演示她今天下午在跆拳道训练中学会的侧踢。只见她一条腿刚飞起来赶巧宿舍的灯也到点熄灭了。大家有些索然寡味,默默上床休息。
“哎—我拖鞋呢?!”王秀琴还在地上单脚跳着。
苗晓妍的手电筒照了过去。“别找了,你个死大个儿!你把拖鞋踢我头上了!”王秀琴的拖鞋被苗晓妍从上铺扔了下来。
“嘿嘿,对不起!对不起!稍安勿躁!我睡我睡。”王秀琴终于消停了,夜也跟着安静了。只有床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咯吱咯吱”声,还了无睡意的六个女生躺在床上各怀心事、辗转反侧。
“訾玲,睡了吗?”许莹莹压低声音问。
“还没呢。”
“你今天去李娟宿舍接的谁的电话?怎么回来后情绪一直不对?”许莹莹是我们的班长也是我们宿舍的舍长,她不光成绩优秀,性格也很温和稳重,很有大家长风范。
“对呀,谁打个电话还要这么大费周折?”王秀琴也加入了“卧谈会”。
“是九句半吗?”我试探得问。
“是九句半。”訾玲低声说。
“九句半?卧槽!”王秀琴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是和虎妞……?”
“悄声点儿!”许莹莹制止了她。“訾玲,怎么回事儿?愿意聊聊吗?”
“九句半电话里说要请我吃饭,还说希望我做他女朋友,被我拒绝了。”
“不是还有虎妞吗?九句半真是可以呀,藏的够深的!这种事也能做的出来!”黑暗里王秀琴一骨碌翻了个身爬在床上,双肘将上半身高高支起,尽管伸手不见五指她还是把头仰起来看向斜上铺訾玲的方向。
“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虎妞了,听外屋的人说貌似请假了不在学校。”韩天真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卧谈会,偶然能发个言还不被排斥她自己已经觉得目前的局面真的很好了。
“全是什么情况。”王秀琴若有所思地感叹道。
“你们说九句半干的这叫什么事!是他女朋友请假离校耐不住寂寞了还是想让我和虎妞轮着番为他做备胎?”訾玲的语气里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愤怒。她继续说:“他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说只要我做他女朋友他立马和虎妞分手。”
“九句半这么说话办事确实有些不可理喻。”许莹莹也感到有些费解。
“就是九句半这么想,咱訾玲也未必就遂他的愿。”我记得訾玲说过她心里有喜欢的人。
“就是,九句半也太拿自己当棵葱了,但也要咱玲愿意拿他炝锅才行!”王秀琴依旧支起上半身半爬在床上。
“我听外屋的说是虎妞在追九句半,九句半对她并不怎么上心。”韩天真又恰到好处及巧妙地插了一句。
宿舍里再次安静下来。
“鬼!”一直沉默不语的苗晓妍在黑暗里突然尖叫起来。
“什么鬼?”王秀琴翻身坐起开了手电筒朝苗晓妍照过去,只见苗晓妍正把头蒙在被子里抽泣。王秀琴过去掀开她的被子问:“鬼在哪?”苗晓妍哽咽着说:“鬼在收音机里。”原来大家聊天的功夫,苗晓妍在听由王齐主持的“音乐之声”里的鬼故事节目。
“啊呀,哈哈哈,我看用不了多久不是王齐的鬼故事把你吓死就是你把咱们宿舍的人都吓死。”王秀琴拍了拍苗晓妍返回床上平躺了下来。
经收音机里的“鬼”一闹,之前聊的天也没人再愿意聊下去了。许莹莹说:“都睡吧,明天上操。”
宿舍里静的只剩下闹铃的滴答声。
窗外,月光清亮,天色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