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初冬湘桂行 （ 一） 2019年11月18日
去年发现母亲老了憨了后，趁着中秋与国庆的间隙，带着俩母亲去了趟江浙沪，两个老太太都没出过那么远的门，我妈是真糊涂了，只能隐约记得出去旅游过，却记不得去的哪里；岳母虽没什么文化，记性倒很好，而且似乎出去玩上了小瘾，还想着再次出游。
今年，老妈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尤其是10月16日我出差扬州那天，她在小区周边人行道上摔了一跤后，更是衰老和痴呆疯闹的厉害，让白天陪伴的二姐、晚上招呼的老婆和我，头疼不已，而且频繁出现大小便随地解决、忘上厕所甚至作出古怪、失常举动，不仅让孩子们难以伺候应对，更是担心出了意外。无奈，经家庭会议商量，送到精神卫生中心治疗观察。
虽说送进去当天，我酒醉恸哭，但是酒醒后，还是感谢姐姐和老婆的付出，感慨尽孝的趁早。于是，一方面是我们夫妻俩放松下身心，另一方面让岳父母也享一下子女心意，我们四人，用一周时间，来长沙桂林游玩一趟。
选这个线路，出于几个考虑，一是老丈人腿不好，这个安排少有山路，交通方便；二是十一月中旬的湖南广西，温度适宜；三是长沙有橘子洲、韶山毛主席故居，适合老年人心思，契合七十年国庆；四是桂林山水甲天下，真的值得一看，而且我也没有来过呢；五是桂林有个二舅家的表弟，几十年都没有联络，在前年二舅葬礼上相遇，约了找机会说说话呢。
岳父腿脚不好，买不到硬卧的下铺，还好单独购买软卧时，买到了。本来60岁以上老人是优先分配下铺的，大数据完全区分得出身份证实名显示的年龄。待上了车，安顿好9车厢的岳父后，走到13号车厢19、20号时，才发现另外三个乘客、以及相邻的乘客，都是六十多岁的，给岳母换个下铺的想法就此打住。听口音都是洛阳人，到武昌参加什么学习的，看来是早就预订了呢。
出了站，长沙下着中雨，温度只有不到十度，地铁安检太麻烦，出租又进不来，我们就乘了12路公交车，前往预计的住处——五一广场附近。途中还路过了前年我和几位同学来过的家乐福超市，芙蓉路和五一路交叉口的女铜像，我记得很清楚。
安顿好大约十点半，我们打算去橘子洲景区和岳麓书院。
我来过长沙五次，前三次是辞职前单位的公差，其中有一年也是十一月份，到过一次橘子洲，当时没有硬化岛屿，没有游轮和摆渡车，不仅可以在湘江渔民的乌篷船上吃钓起的新鲜草鱼，还能够随手够着满枝的橘子。
前年四月第二次来的橘子洲，在当年七八月大汛时，被淹没了三分之一呢。今天的景区，已经丝毫看不出洪水淹过的痕迹，而且远处高楼因为阴雨雾气而在云中若隐若现，非常壮观，但是今天的确是冷，的确是风大。
景区免收门票，65岁以上老人小交通半价，立时让人感觉长沙老乡的厚道大气，跟湘西处处要钱截然不同。越发达就越厚道，越厚道就越发达，城市跟做人一样。
橘子洲因毛主席和他的《沁园春》而出名，而它本身名气也不小，是湘江中很独特漂亮的一个狭长的岛，好像一艘加长了两倍、加宽了一倍的巨型航母，千百年来横亘在湘江中，作为中流砥柱，与江中繁忙的货运客运船只，一并构成“百舸争流”的景象。
橘子洲上，划分成了好几个各具特色的景点，游客一般都是从湘江大桥下方的乘车点出发，直接到达最南边的终点站，即主席雕像。这座几十米高的巨幅头像，是主席青年时期的形象，最独特之处，是青年雕塑家用了两根石柱的端面，营造出了眼睛黑眼珠当中反光白亮点，而用空洞带来的视觉暗，刻画出黑眼珠，使得整个眼睛有神，整个头像有韵，令人惊叹。主席面朝南方，注视着湘江南流，目光坚毅而柔和，既有不怕斗争的定力，又有对美好明天的期待和革命胜利的自信。
这最南边的景点里，除了巍峨的主席像，就是满眼的橘子了，几乎所有的橘子品种，这里都栽种了。低矮的是小金桔，从青绿色大拇指头大小，到金黄色甚至略带红色、鹌鹑蛋大小完全熟透；两三米高的丑桔，下层叶子中间的，也是青绿色，而枝头向南的，也都是黄橙饱满，随风点头；还有平头橘、看着像沙糖桔等众多品种，都挂满了枝头，人能够着处，倒是一颗也没有，地上也并无些许落果，大多还用了木棍细绳作为栅栏围起来，虽是满树满岛的新鲜成熟橘子，却并无一颗可以采摘品尝。主席像南边的橘园，更是每棵每枝都结满了橘子，煞是振奋人心。真想吃了怎么办？先是得做一个不守规则的坏家伙，二是按照每颗十元交罚款。满树橘子，已经成为绝美的风景，主席注目下，谁又敢动非分的念头？于是，这橘子洲的橘子，就年复一年的挂满枝头，想必花开时节，也是游客熙熙，景色缤纷。
这一大片的橘子树间隙，还有着好多的柚子树和橙子树。柚子树高大，叶子也比橘子的厚实深绿，很担心那么大的果实，会压垮树枝，或者熟透坠落，却并无我担心的情形出现，好比海南的椰子，也几乎并无掉落砸人发生。今天风好大，江面都有多半米的浪，树叶也发出沙沙的声响。冒出一首半打油的诗来：
“橘子洲头橘子多，橙子柚子不示弱。
初冬时节林尽染，湘江岸旁叶婆娑”。
午后离开橘子洲前往岳麓书院，我记得似乎来过一次，院子里有一棵柚子树，当时没有吃过柚子，并不认得，但是印象终究太过模糊。这次再来，有导航，有滴滴，忽然意识到岳麓书院就是湖南大学。山脚下的毛主席雕像前，聚拢着大群大群的中小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正是刚刚在橘子洲见过的。车子已经不能通行，只好下车步行。
大门口的匾额上书写的却并非“岳麓书院”而是“千年学府”，甚是纳闷，千百年前的古人怎么能预测命名出“千年学府”呢？后来上网搜索才知，这是后来建造的大门，为了设置收费室和讲解联络处新建的，无法悬挂“岳麓书院”的匾额，只好附庸风雅弄了个“千年学府”。说它千年学府，倒也真的不妄负虚名，唐朝时就有二僧办学，宋代理学发扬光大，正是封建社会中的高等学府，位居四大书院之列（另外三个是应天府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
虽说设置了收费的门房、附庸了风雅灰常不好，但是65岁以上老人免票还是不错，讲解人员竟然2点半才上班，估计这个景区还没有私人化管理。
进的大门后，迎面就是“岳麓书院”的气势匾额，两侧各写了个变体的“福”和”寿”字，也像是后世所写。“岳”的繁体是“嶽”，很是令人不解，泰山上也好多这个字，总感觉和监狱有关呢。
整个院落大小和布局跟个小寺庙差不多，也跟武侯祠等祠堂接近。中轴线上是四五座大殿，分成三四进院落，两边则是回廊、侧房，以及两座藏书的小楼，最后是一座规模挺大的三层木质的“御书楼”。
御书楼旁左侧门出去，竟然是一片院子，有高大的银杏树，叶子却一律绿的透亮，没有一丝将黄将落的迹象；香樟树同样高大茂盛，还有叫不上名的树，反正没有北方景区寺庙祠堂挺拔的松柏。中小学生仍然很多，快乐着的并非景区，而是同学们的嬉闹，个个跑得额头微微出汗。
再往后走，就是爱晚亭，需要出了岳麓书院的北门，而且不得再次入院。我是冲了名字非想去看看的，我总以为这个亭子就是当年杜牧写“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时，下车坐着的那座。待到走近了，看到介绍才知是毛主席题写的亭子匾额，寓意是喜欢杜牧诗中营造的意境。
恰在此时，刚好有一位想做尽职调查的客户申请加微信，微信名竟是“将晚”。而临近黄昏的天空，阴沉不再，阳光正从树隙中洒落，三三两两的中老年游客在亭中歇息，好一个落日余晖，好一派祥和的黄昏，好一天长沙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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