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跟室友说起我家的小猫,不知怎么就忽然提起我记忆中的第二代狸花猫。我家的猫都是没名字的,且养的都是狸花猫,所谓二代狸花猫就是,它她是我记忆中的我家第二只狸花猫。
她也是我家最信任我、最亲近我的一只。
姑且就叫她二狸吧。
二狸第一次来我家的情境我记得格外清楚,那时候大哥二哥上高中,我大概还在小学,当时正好是中秋假期(忽然想起眼下也要到中秋了,也许这也是我突然想起她的因素?)。
那天不记得是上午还是下午,大概是上午。只记得天阴阴的,大哥二哥现在前门屋檐下聊天,我就跟在旁边。我妈从门口的斜坡走上来(那时候我家门口还没有平整,门口的左侧还是个小斜坡,斜坡那头是小水沟,小水沟那边又是一个大斜坡),两手举着一只半大的狸花猫,笑着说这是她跑到高霞家里逮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逮到。
几天前就听说高霞家天天游戏群小流浪猫出现,一大概就是其中的一只了。
后来如何相处我已经忘了,只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家二狸开始格外的亲近我们。
她喜欢在我们的腿上睡觉,大多数时候是在我的腿上。我在家看电视的时候,她就跳上来,盘成一团,呼呼大睡。后来保持同一个姿势太累了,我想赶走她,可她就是不走。我故意晃动我的腿,故意把两条腿撤开,让她睡不稳妥,可她就像个牛皮糖一样甩不掉,依然睡意朦胧。
她晚上也喜欢跟我一起睡,尤其是冬天,喜欢钻我的被窝,下巴枕在我的胳膊上,睡得特别香。有时候她半夜来找我,我察觉之后故意把杯子裹得紧紧的,不让她进来。她就使劲儿在我的脖子边拱啊拱,毛绒绒的一团,可爱极了。于是心软得一塌糊涂,哪舍得让她继续冻着,赶忙吧被窝撑开,然后她轻车熟路地钻进来,转个圈,开始打呼噜,小毛爪子一下一下地在床单上踩着,很快就呼呼地睡了。
后来同学来我家跟我玩,晚上在我家睡觉的时候吐槽我的床上好多猫带来的细沙子和毛。
可是不让二狸跟我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关于她的事能记住的已经不多了,印象最深刻的大概是她生崽的时候。
她第一次生崽的那天,记忆犹新。
那时候我大概已经上了初中了,不是六年级就是七年级。
中午回家吃过饭后在院子里跟家里人聊天,我家二狸挺着大肚子一直喵喵叫。我不忍心就把她包在怀里安抚,就整个趴在我胸口,下巴枕在我的右侧的肩头上,粗粗地打着呼噜,也许是喘气,但是再也不叫了。
原来,这样会让她舒服很多,缓解她的肚子痛。
可是我们下午两点上课,我不能一直这样抱着她,实在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我还是把她放下来,放在我家旧大柜子最下面那层堆放破烂衣服的地方。
现在那个大柜子早已经化为灰烬了,我记得那是一个红色掉漆的柜子,中间是一块大镜子,但是镜子早已经破了,只剩下上面的一半,又好像一点也没剩下。总之,那扇装了镜子的柜门不用打开我就能把二狸放进柜子里。
下午上课一直惦记着二狸怎么样了,一放学就飞奔回家,跑到柜子那里。等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带着一窝小猫仔躺在那堆破布里面了。
破布上除了有些许的血迹,什么也没有,大概已经生下很久了,水都干了。
我惊奇地捧起刚刚诞下的小猫仔,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小东西,一只手就可以把它们稳稳拖住,眼睛还没有睁开,脑袋圆乎乎的,几乎看不见耳朵。圆鼓鼓的肚皮上面还有已经干巴了的一节脐带。
那时候我家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还没有实现肉蛋自由,因此一般有肉也很少给猫狗吃。但我会偷偷喂给二狸,因为她需要哺乳,需要营养。我记得有天晚上吃过饭,我悄悄夹了两大块肥肉假装放到嘴里,然后做贼似的飞奔到后屋衣柜边,把肉拖在手里,喂给二狸吃。
等她吃完,我回到前屋,二哥问我又给二狸喂了几块肉了,然后全家人都笑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阴谋诡计”早就暴露了。我才知道,家里人是默许了的。
想起来平时二狸吃饭都是很随意的,不用碗吃,都是我随便夹点给它放地上吃,如此一来就养成了习惯。但是我爸对此很生气,有一天不知什么缘故就爆发了,骂了我一顿,并且打了二狸一下。没过多久我就阑尾炎手术住院了,我爸大概是自责和爱屋及乌,他从家里来医院时,还特地告诉我,早上专门给二狸煮了方便面吃。(也许加了鸡蛋,我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家穷,方便面也是好东西。)
后来小猫仔们都慢慢长大,可以满地跑了,一群小毛球,翘着小尾巴喵喵叫。不知道是二狸遗传还是我的纵容,它们也喜欢让我抱抱,喜欢在我腿上睡觉。
我晚上回家的时候趴在堂屋的方桌上写作业,它们就围在我的脚边求抱抱。我不理会,它们就顺着我的腿往上爬。有一只特别厉害,从我后背一直趴到我的肩膀,然后就窝在我的肩膀上打呼噜,毛绒绒的小脑袋蹭着我的脖子,当即把我逗乐了。这样的小可爱谁能不爱?
只是这些小猫长大后都要送人,我家向来只养一只猫。
等到它们一个个被送人的时候就是我家二狸最让人心疼的时候,她找不到自己的崽儿就会一直一直的叫,谁也阻止不了,也安抚不了。只能那样听着,等她慢慢习惯了,就不叫了。
后来她又生小猫,又被送给别人。
只是后来听说,那些送走的小猫存活下来的极少。
后来我家二狸渐渐的老了,生了崽儿也不喜欢理会,不去喂它们。有一窝小崽儿就被饿死了。
我因此开始生二狸的气,觉得二狸无情。
再后来我上了高中,三周才回家一次,在那之后似乎跟二狸亲近的记忆就少了,但依然喜欢二狸。那时候我有一个能拍照的键盘手机,拍了好多她的照片。只是她随着年纪渐长而越发离群索居,我也不知什么缘故与她也越来越疏离。
不记得是高二还是高三,我妈打电话的时候跟我说起她,说她老是去别人家偷东西吃,说她还会到别人家睡觉,我就听着,懒得多问,再后来我妈告诉我,二狸不见了,大概是被人家偷猫狗的打吃了。
但我却并不觉得伤心或者生气,因为我不觉得是被别人杀了,我觉得她是自己寻一个安静的地方悄悄地死了。我在一篇小说里读到的,猫快要死了的时候,就会自己找个地方,悄悄地死去,不让人知道。
我想我妈肯定是没听说过,所以才误以为二狸是被人杀了。
时至今日,我还是认为,二狸是寿终正寝,自己悄悄地找个地方睡去了。
再后来,我家又养了小猫,是一只小黑猫。
我忘了这只小黑猫到底是不是二狸生的了。
因为当初二狸活着,我跟我妈说,一定要留一只二狸生的小猫养着,然后我家要把二狸的后代都给养下去,这样就好像二狸一直被我家养着一样。
我想起来了,小黑猫不是二狸的后代,至于二狸的后代,我家肯定是养了一代的,只是为什么那一代我没记住呢?我想可能也是一只跟二狸一样的狸花猫,也许我的记忆里把它和二狸搞混了,也许我前面说的拍照片实际上是给二狸的儿子拍的。
总之我不记得了。
另一个有清晰记忆的就是近几年养的小黑猫和狸花猫,都是从邻居家讨来的,不过,那又是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