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秘密
在深夜失眠的时候听自己的心跳声,会像是钟表上秒针走动的声音,我可以和失眠的自己聊聊天。深深浅浅,平和得像是塞纳河的船桨划水声;船被流水推向远方的时刻,圆满却又恐惧。如同在安静的夜里一个人失眠的孤独感,听到自己身体里滚烫的秒针不停转动,所以在夜晚我常常回忆过去,从小到大的记忆在夜晚重新过目,以一秒一帧的速度。
最能记得高中,从一个二流学校被硬塞进重点高中,成绩在初中的前十几名骤降到倒数的落差感如同坐过山车,从初中作文常常受到老师夸奖到什么都不再出众。从此我活的战战兢兢,毕竟自己是个差生,看成绩单的时候脸都烧得绯红。从那个时候开始,性格变得很诡异,畏光寡言;仿佛看每个人都在戳着我的脊梁骨嘲笑我的落魄。压抑得许久,以至于常常只与自己为伴,内心的世界很丰富,外面的世界如同被隔绝的洪水猛兽。也是从那时开始,逐渐病态地喜欢上失眠的感觉;夜深人静的时候,脑袋里空空如也,却始终清醒,强迫清醒着。
还记得看过一首诗,“没有人看见我,和我的影子/我恐惧黑暗把我抛出来/我恐惧看见那些来去匆匆的玫瑰”是的,在失眠的时候一切声音都是来自看不见的时间。我曾经躺在床上握着手机,一边小声哭,偶尔点开看看时间。看见手机上的时间从2:00到4:00,计算离起床上早自习的时间还差多少,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上帝又带来了新的一天。于是伴着起床铃和一宿未眠疼痛的头颅到教室,打开书本,开始一天高强度的学习,没有时间能让我回忆一晚上的失眠到底让我想通了点什么。我的思绪好像在一夜飘荡到了很远的地方,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哭了一夜。
失眠伴随了我整整两年,直到高二分科后稍稍好转。因为理科太差,分了科之后虽然依旧扯不齐数学这只莠腿,但也舒坦了许多,至少我从差劲转向了平庸。说到底还是最感激高二时期的班主任,一个平时看起来总是严肃且不近人情的历史老师,北师大毕业踌躇满志的小个子男人。却对我的失眠格外开恩;每次失眠整晚任性的我老是在半夜三四点给他发短信请假,仿佛是一种会让自己更加平衡的心理,就像,嘿老师,我的心理真的有点问题,快来救救我吧或者变得跟我一样。
即使被我神经质地半夜骚扰,也不见他生气,哪怕那时作为班主任他每天也睡不满六小时。表面很冷可内心实在暖男,他找我聊天,我自然不能说出那个深夜自我聊天的秘密。他劝说无果,甚至问了我的家庭情况,让女英语老师来和我长谈。回想至此,我真的很感激,至少那时我有了更多信心来面对高考,我也励志要学好历史,事实证明高考的时候感觉历史的确是文综里考的最好的一门。如今听说他结婚了,还生了个白胖胖的儿子,真心祝福他。
梦见黑暗把我吞噬
常常做这样一个梦,梦见我在床上睡觉醒来,四周一片漆黑。我探索着去摸床头柜上的灯,灯却打不开。梦里的我有点慌张,但依旧记得家里的灯开关们都在哪里,于是站起来摸索着一盏一盏开,最恐怖的事情就是,它们都不亮,我四周依旧一片漆黑。我害怕黑,我在梦里大喊大叫,痛哭流涕,在梦里使劲叫妈妈;可是在梦里的我发不出声音,像个哑巴。于是我以一种张大嘴痛苦呼吸的姿态惊醒,后背一片濡湿,在梦里的害怕却终究还是实现了。醒来后的我依旧处在一片漆黑里,以至于我并不能分清这是梦还是真正的现实,我不敢也不能去开灯,就让黑暗把我吞噬。
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说过,梦是掩饰也是欲望。如今的我不敢失眠,却又不敢再做梦了。梦境无论悲伤亦或美好,都是要逐渐老去的。在梦中,心脏的秒针依旧不会停止转动,就像在睡梦中,我们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区别。每个人都应该在梦里给自己造一座坟墓,至于我,正在想我的墓志铭。
文/青豌豆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