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来的时候,我已经安静了很多。
“四月,你是想起了什么?”兄长问我,摊手扶上我额头。
“我想起了为何我头发雪白,也想起了我和小和尚之间……是无路可退的死局。”我看着兄长,说的心平气和。
剜心剔骨,刹那白头……
“为何?”兄长眉目里有一股怒气渐浓。
“兄长,我的逆鳞被生生拔掉,我的护心鳞下护的……护的……是那佛陀的眉目长宁,他欠下的还不清,该我剜心剔骨却也还不清……啊……”我说到后面,扑在兄长怀里哭的歇斯底里。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还不清……我穷其所有,都换不起他的佛莲袈裟……为什么……半点不由我……”
哪怕一点点,一点点都不由我……
“剜心,剔骨么?”兄长抚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
万般皆是命,命……
“剜去的心,自是回不来,受过的苦,也自是抹不掉,九幽一族,自是换不起那佛莲袈裟。”兄长喃喃道。
我和他的情,该了我剜心剔骨,我也做了那至死方休,只是终究没有逃的过。
“兄长四海八荒寻遍不见你,如今方才明白,让你回来,是苦了你。”
若不去求那佛陀入轮回,若不去强求寻你回来,那苦便也已经结束了……
那日佛陀的魂魄寻来,对着十八层炼狱之时,竟带着解脱的神色。
“我欠下的,我来还,她即入了轮回,我自不可由她一人,我应上元招魂令,只问一句,可曾想过她是否愿意回来?”
上元看着怀里哭的难以抑制的妹妹,方才明白那佛陀之意。
九幽一族,魂魄不得,自是不愿意再被找到,他只想到兴许是妹妹魂魄受损,却忘了他们的元灵本就由万千魂魄所化,能怎么受损呢?
她费尽周折,选择了以死求一个重新来过,而作为兄长,硬是破了她的局。
是我,对你不起……上元垂着的眉目如墨,掩了满心的忧虑。
小和尚敲着木鱼,手上的佛珠缓慢捻过,眉头紧锁。
他对四月自是有情,只是………
四月歇斯底里的哭声狠狠戳着他,情劫?好一个他还不清只能亏欠的情劫……
小和尚顿悟的,是那一个忘字,偏四月,忘之无用,刻在心上的名字,如同入了骨血,他以为寻回四月便可还清,结果……
“四月,你若实在受不过这种种过往折磨,兄长愿意你散了修为,不入六道,做那无意无识的浮灵……”上元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小和尚耳中。
小和尚手上的佛珠突然散尽,起身便要闯入,他终究是顾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