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话想说,但平日里无从倾诉,年复一年。
那些从未开口说出的话就像一张张废纸,填满了一个个破旧的麻袋,被遗弃在心底那个黑色的角落。
等待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天空好像比昨天更蓝,不安分的风里好像夹杂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青草气息,电线上的燕子叫声似乎也与往日有所不同。总之,有那么一刻,使我想起了心底的那些事那些话,我想把它们一口气都说出来,而等我闭上双眼望向心底,却发现无从下手:乱糟糟飞舞着,黑色的白色的,旧的新的,竭力想留住拼命想忘却的,它们都聚集在这里,我不知道应该先抓住哪一个,既然无从开始,那就从结束向开始吧。
广州对我来说,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呢?或者用一句功利一点的话来说,广州对我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从清明节中午的抵达,到国庆节前夕的离去,我一共在这里生活了22天,这22天,像往常的日子一样,过得很快。时间总是有一股无形的力,将浑浑噩噩的我从一个空间硬生生推向另一个空间,当我有所觉察的时候,它早已没了踪影。我只能坐下来,回想之前那个空间在过去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又是一次失败的出行,但这一次,我不想过多地去评价,毕竟失败或是成功,广州依旧是那个广州,我只是想把广州留在我的回忆更深一点,所以趁它还没有从我的记忆里褪色之前,我想把它记下来。
这是一个能让我安心的地方,像是久别重逢真正的家,我在这里走的每一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比之前轻松了很多,难以置信的自由,无比接近梦想的感觉,似乎只要用力伸伸手,就可以抓住我要的任何东西。我想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这里有朋友,有数不清的招聘工作,有带你想去任何一个地方的公交和地铁,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有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我想起的第一种食物,是蒸饭店里的干炒牛河,如果算上早晨那个红豆包和半个馒头的话,这是我在广州吃的第四顿饭了。我已经记不得当时的配菜是什么蔬菜了,大概有可能是韭菜,但肉的口感直到现在还很清晰能想起,软到超乎想象,软到我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牛肉,以至于我特意用筷子夹起其中一片肉,细细观察上面有没有肉的纹理,在确定这是真正的肉而不是肉饼之类的东西之后,我才恢复起刚才的动作,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心有疑虑地咀嚼下咽,直到露出盘底,我才终于察觉出另外一种异样——这里面没有牛肉的味道。
第二种食物,也是和牛肉有关的,一碗特别的牛肉炒饭,姑且就先这么定义吧,当大妈将盘子往我桌子上放的时候,我几乎是本能反应地指明这其中的不对:
“我要的的是牛肉炒饭。”
“这就是牛肉炒饭。“
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给出了她的定义,过程通顺自然。既然她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我仔细的寻找下,米粒与红萝卜青草之间均匀混杂着几粒棕色的颗粒,我想这便是大妈理直气壮的理由,这确确实实是一碗含有牛肉的炒饭,如果用方便面配菜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与往常一样懦弱的我默默接受了这个设定,一声不吭吃完这碗令我大开眼界的炒饭。如果忽略掉,说实话也可以不用刻意去忽略,因为入口根本就没有感觉牛肉的存在,这和昨天kt吃的扬州炒饭一模一样,而且在群魔乱舞被不断定义的扬州炒饭界来说,这盘”扬州微量牛肉颗粒炒饭”也够难吃的。
我没有过多抱怨,只因我知道这是在广州,更重要的理由是我怕过多的提问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让每顿饭吃十五块二十块的人笑话:”十块钱你还想吃多少牛肉呢?这里是广州,物价高懂不懂?“
第三种是叉烧,就是“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里面的那个叉烧,这是中午在医院食堂里吃到的,点它的原因只有一个——便宜,在被之前那盘牛肉炒饭教育过之后,我对所有带有肉的快餐里面肉的分量已经不抱希望,况且这同样也是十块钱的价格。
白色泡沫饭盒递出玻璃窗口时,我瞥了一眼里面盛的东西:大概二三两的肉,两种青菜,米饭和一点像榨菜的腌制菜,值了。我端着饭盒走到没人的空桌旁坐下,这些笨重的桌椅颜色实在可怕,不知道得有多少年的油污才能将它们染成这种颜色,深棕至乌黑的,在不算敞亮的食堂里反射出暗暗的光亮,让我觉得有些恶心,这使我想起了市场卖猪肉档口的桌子,我甚至将身子稍稍往前倾把鼻子凑近去,在这张免费都没人要的桌子上寻找生猪肉的腥味。
不过既然饭都端上来了,我决定先把目光投射到仅限眼前这个饭盒上,不去计较桌子的事情,当然,我的每一个动作还是尽量和它避免接触,免得弄脏衣服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