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预警:这里没有干货,这里没有干货
人的生命只要没有终结,就不会凝固,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自己总结自己的人生都是过早的事情,只要没有终结就有可能,有可能就无法凝固,而写在纸上的总结却是一种凝固。
再放大一点说,人类社会只要不消亡,也不会凝固,而总结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做法就是一种试图对人类社会的凝固,很多社会科学做的就是这事儿,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都知道,理论是理论,现实则是另外一种面貌,硬套进去,挤痛的脚只有自己知道。就像苏格拉底坚定地相信民主是好东西,但这不妨碍民主的雅典市民用民主杀死这位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然后留下无尽的悔恨给后人品鉴,我们给这种矛盾取了个名字叫局限性,说白了局限性就是人类的一种尴尬,凝固未完结的东西来指导未完结的部分所造成的一种错位。
教育就是人类面对的最典型的一种错位,关于教育,所有的争论、纠结和不解,归根结底所反映的就是人类自己境地的尴尬。
所有的过来人都试图把自以为最有价值最好的东西传递给下一代,但所有的过来人都没有办法摆脱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局限性。因为所有的那些有价值的或者好的东西说起来都是为时尚早。
就聊聊儿童早期的家庭教育吧。
大多数的父母在年龄上比孩子也就大了二十多岁,从家门走进校门,从校门走进社会的门,然后结婚生子,匆匆忙忙间就要开始养育下一代了。年轻的一代父母大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他们相信科学,不迷信,有主见,他们大都不认同上一代的教育理念,且深知自己的不足,既然无法从老一辈那儿获取经验,他们就把目光放在书上,放在专家身上,学习各种理论,比较各种理念,然后回头看着躺在摇篮里的baby,就像当年的米开朗琪罗看着那块大理石,想像着大卫藏在其中正等待着破茧而出。米开朗琪罗可以凭借自身的天赋与高超的技术削去冗余,露出美来,用艺术这一形式凝固自己对美的理解。但我们不是米开朗琪罗,孩子也不是大卫。
对一个家庭来说,矛盾集中爆发的时候往往不是刚成立之初,而是有了孩子之后。父母之间经过磨合能够对对方身上的一些东西视而不见,但涉及到孩子的养育问题时,父母们会不自觉的对自己对对方以及对整个家庭生活方式来一次迅速而仔细的评估,哪些要弃,哪些要留,哪些要养成,自己前二十多年来的美好希望孩子都能经历,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不幸希望孩子都没有,那些好的习惯和生活方式希望孩子都有,不好的习惯和生活方式到此为止。于是,放到显微镜下的生活,像充满细菌的手术室,各种冲突随之而来,以前隐忍不说的东西通过孩子的教育集体爆发,冲突不断,危机重重。
这是因为我们把教育看得太重了,甚至提升到艺术的高度,把教育从生活中抽离出去供了起来,把它当成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系统分隔开来,从事理论研究的人是这样做的,但我们在现实中养育孩子的父母们却不能这样做。我承认教育是一个复杂的东西,但如果仔细去分析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每一样东西都是复杂的,复杂是因为生活是一套系统,是个黑匣子,而科学擅长的因果梳理太简单不足以概括,即使概括了,也是粗暴简单,在现实中四处碰壁。教育最喜欢用案例,但深谙应试议论文写作的我们都知道,同样一个案例可以被灵活用来支撑无数个论点,她就是个小姑娘,像历史一样可以随意打扮。而且案例的可移值性几乎为零,因为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个系统,不可控,包括无数的变量,任何一个变量都可能导致方向的改变,所以那些例子看看就好,那些理论看看就好。前段时间流行的那个BBC的纪录片,中国老师去英国教当地的孩子,不排除真人秀的嫌疑,但可以看得出来,不论是有着五千年文明的东方古国还是西方现代文明发源的英国,在对待教育孩子这件事上,都是心里没有底的。所以除了技术层面上,教育没有太多可借鉴的东西。
人都是要活在一个环境里,这个环境既包括横向的社会方式与最基本的普世价值观,也应该包括纵向的历史与文化传承。任何脱离生活现实的教育都是异想天开的空中楼阁。所以苏格拉底要死掉,他脱离现实,他的死使他带有了艺术家的气质,如今他的死所受到的表彰是后人追授的,他死或者不死,时代都会向前走,他的行为是后世在当下的一种重新的解读,卡夫卡也是,他们只在被解读的时代有意义,而在他们自己的那个时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这样的人,真的是通过教育可以产生的吗?
所以把孩子放回到这个复杂的生活里去,不要试图用自己的判断为孩子垒起一堵墙,把无限的可能也隔在外面,在生活这门课程里面没有人是权威,父母也不是,老师也不是,放心大胆地告诉孩子,很多东西爸爸妈妈也不明白,也正在探索,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所处的时代和环境,我们一起来探索找到最适合我们自己的解释。
如果你所说的教育仅仅是指狭义的知识与技能层面,那就简单太多了,这正是我们中国传统教育最擅长的,但显而易见的是,我们对教育的困惑与反思也正是来源于此。
一点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