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忘记一个人却要一辈子。
01
下了出租车,刷了门卡,我低着头往小区里面走。
已近半夜,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树叶斑驳的影子在地面摩沙着。
我踩着叶影,向自家的方向走着。虽然已是初夏,空气中还是透着丝丝凉意。我抬头看看家里的窗口,一如既往的黑,像一个无底的洞。
脚背突然有种酥麻的、暖暖的感觉。
低头一看,有只白猫卷在我的脚旁,正抬头看着我。
它的眼睛蓝荧荧的,看得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和任何生物对视过了。
自从秦走了之后,我对任何眼睛都不感冒了。
我把它抱起来。它温顺地靠在我的手臂上。
我叹了口气:
“既然我们都是被别人遗忘的,就互相陪伴好了。”
02
我的正职是网管,副职是个三十八线的写手。
很久以前,我有个男朋友,他叫秦。
秦经常在我管的网吧里写小说。后来我们对上眼之后,他搬到我家来写。
他走了,我却染上了写小说的瘾。
我没有朋友,没有娱乐,只有我的小说。
我幻想有一天,我的小说能摆到各个机场书店的书架上。这样秦也许就会看到。
我喜欢坐在地上写东西。家里除了入墙衣柜,没有高的家具。沙发和床都是直接铺在木地板上。
我们热恋的时候,经常歪在地上。他打字,我看小说,兴起就一起打滚。
那时候拉上厚厚的窗帘,经常忘了时辰。拉开窗帘才发现,已是满天星斗。
后来他常常出差,偶尔回来也对着手机。我们的话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他说他要走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出门了。
我只能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身影在树叶间时隠时现,直到再也不见。
03
他走了以后,我把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都编成故事,写成小说。
我沉迷其中,忘了难过。
可是最近,我好像写不出东西了。那种久违的孤寂感,又开始像潮水一样地漫上来。
我倒了一杯啤酒,坐在地板上,慢慢地灌。
白猫写在我的面前,悲悯地看着我。
“小白,我写不出东西了,怎么办啊?我活着还有什么希望?”
“我可以给你讲故事。”
我愣了一下,眼前的白猫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现在喝点酒还会产生幻觉了?”
我摇摇头笑自己。
“我说真的,我可以给你讲故事。”
这回我是千真万确地看到白猫的嘴巴在动,也听到了。
“你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害怕,只有惊喜。
秦走了之后,我连死都不怕了。
“我说的是真的。”
“你是从外星来的吗?”
“我从古代来。”
“噢。您是活久了,道行高了。”
“是。”
看着它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使劲憋住笑,赶紧拿了一瓶鱼罐头出来孝敬它。
04
从此小白一有空就给我讲一些古代的爱情故事。什么后宫恩怨,闺阁情愁,江湖侠客,野史秘传,无不荡气回肠,听得我满腹唏嘘。
而我要做的,只是忠实地记录下来,连修改都不必。
我的粉丝人数开始爆发性地增长,平台很快跟我签了约,出版社也找我商谈出书的事,还给我预支稿费。
我已无睱兼顾网吧的工作。只能辞了,专心回家写作。实际是当记录员。
我的书真的摆上了机场书店的书架,只是不知道秦看到没。
我开始到处去宣传我的新书,讲课,办签售会。
当然,到哪都会带着小白。
有时,午夜梦回,看着身边的小白,我依然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05
秦仍然毫无音讯。
我已经不喝苦涩的啤酒,换成了香甜的红酒。只是酒瘾越来越大,不喝醉就睡不着了。
有一天,我正在酒店独自喝着酒。小白说:
“主人,我要走了。”
我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无边的恐惧里。
“你走了我怎么办?!”
“主人,你一定要靠自己重新站起来。没有谁能陪你一辈子的。”
“可是,我已经不会写东西了。”
“你可以的,只要你相信自己。你不能把自己关起来,你要走出去,你要用心去生活。真正有生命力的是生活本身。写作只是记录生活的原貌,不是凭空想象。”
“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你只要带着心,走出去就可以了。”
小白说完就消失了。
我茫然无措地发了一会儿呆,翻开通信录,才想起我已经很久没主动联系过家人了。
我打通了我妈的电话,她一阵惊慌:
“囡,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噢。明天回家吃饭哈。”
“好。”
我洗漱了一番,收拾整齐,小心翼翼地出门逛街。开始时一个细微的声音都会吓我一跳,后来我渐渐被周围的人迷住了。商贩们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汽车有序地奔忙着,人们脸上的表情像万花筒,或焦虑,或愁苦,或欢欣,或希冀。
我突然觉得,活着,真有意思。
(365训练营习作)
和风微熏,阳光正暖,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