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闹钟还没响,但窗外淅淅沥沥嘈杂得很,把我吵醒了。我问这是什么声音?
一旁的先生答,下雨了。是了,气象局通报过这段时间会有暴雨,而我家的窗户一直开着在通风。
八点半,先生做好两份火腿鸡蛋饼,给正在上网课的孩子送一份,然后点着自己的那份问我,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我一看,蛋黄完美地留在摊平的蛋白中心,微凝不散,做了几天早餐果然当刮目相看。
我没有夺食,从洗碗机里拿出饭盒放进背包,再去阳台上把晾着通风的外套穿上,又取了一个新口罩,对折、戴上,捏了捏鼻根捋平,出门。
在电梯间,我拿出一支无笔芯的笔,取下笔帽、按键。
一路通畅。
八点五十,到单位停车场停好车,口罩重新拉上鼻端,下车。两位清洁阿姨在扫地上的积水,通道太宽,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往中间扫,大竹扫帚和着水擦过地面,发出“刷-刷-刷”的声音,绵密而有韵律,不知道这样的扫帚能不能立起来呢?
保安们给我测了体温,双手喷上酒精。在电梯口,零零散散的同事们或带着一次性手套或拿着纸巾。错峰上班与在家上班的联合,成功解决了电梯的拥堵难题。
饭堂的大门前用隔离带分了入口和出口,取餐台边,每个人从卷筒上扯下一个保鲜袋,无声地往里面装着糕点、粗粮,然后迅速离开,只留下两个光溜溜的纸筒见证着人流量。
我拎着保鲜袋回到办公室,开窗,烧开水,取下口罩,一边开机一边吃早饭。
一进入OA系统,原本空荡荡的待办事宜跳出来整整两页。
不过只隔了二十天,这场景竟有些久违的感觉。看样子,复工几天后工作量开始正常化了。
清洁阿姨敲门,我带上口罩;浇花阿姨敲门,我戴上口罩;同事敲门,我戴上口罩;十二点,我戴上口罩,背上包出门,洗手,取笔,进电梯。
到饭堂门口,我用酒精给双手消过毒,然后拿出饭盒装菜。菜式很好,荤素俱佳,只是和早餐一样,为方便打包外带取消了流食,没有粥也没有汤羹。
开车回家,小区保安给我测过体温后微笑放行。我整理好口罩下车,一边往电梯间走,一边拿出手机按开机密码,再一键开门。这手机是个看脸的家伙,多了个口罩,它就真敢不认我。
到家门口,我从背包里拿出酒精瓶,对着鞋底和双手喷了喷,想了想,又往外套上喷了几下。虽然安全培训说要注意酒精引发起火的问题,但浓度和温度没达到,想来是无事的。
进门换鞋、放下饭盒,再取下口罩和外衣去阳台上挂着通风。
先生已经煮好饭,于是打开饭盒,一家人吃饭。
他叹气说看样子还得在家呆一段时间,因为复工的硬件要求是公司人均口罩量达30个以上,跟同事们商量之后决定先不申请。好在不是生产企业,就在家里做文件是无妨的。
只是被关得实在无聊,他提议,不如联系一下网球教练继续网球课吧?我先说好啊,再一想,还真不行,现在哪里都外人免进,我们进不去人家小区的球场。
吃完饭,和孩子在房里散步消食。她告诉我今天上课时老师的孩子闯入镜头,来要妈妈陪。又说老师们布置的作业量比往常还要多。是啊,老师们也是怕教学效果不好,想用作业来弥补一二。
中午是微信时间,看看在武汉前线的同学是否已打卡报平安,再到亲人群中发发数据与科普,人人都冒泡表示安全。
一点半,准备去上班。我穿上外套,出门,取下笔帽,按键。
电梯门打开,似乎有哪里不对?我忽地反应过来,口罩忘拿了。没有口罩,是不能见人的。
下午两点半,开会。本来可以云开会,不过参会人数少,空间又大,还是可以接受。大家带着口罩含蓄地打着招呼入座。我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每个人戴口罩的方式是否正确。
得出的结论是,有人说戴口罩之后颜值变得不重要,其实并不是。
口罩对于脸部丰腴、鼻梁低且宽的面庞显然更为亲切友好,撑开、贴合得极为紧密,而山根高、脸蛋小的人在鼻翼和两腮则总是感觉有些空隙。
我的喉咙骤然间开始疼痛,我咳了一下想止住,然而并没有用。
脑子里飞速地将这些日子的学习成果过了一遍,咽疼是症状之一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的接触范围有任何可疑吗?好像没有,又好像没有理由百分百确定。
三点半,疼痛没有变化。开完会,我洗手,回到办公室开始喝水。忽然想起上班后这几天都很少喝水,戴上口罩,似乎连喝水的习惯都被改变了。这会不会是导致咽疼的原因呢?
这时,同事打电话说甜品外卖到了,过来吃。我再次戴上口罩,洗手。这家甜品店的小老板前两天把订过餐的客人们拉了一个群,给大家发红包,希望能接单做些生意。微信朋友圈里也有许多小商家们渴望开工的声音。
同学群里显示有很多新信息,关于中国语言文化的雅俗已经去到有没有底裤的严峻程度。我想晚上得把唐诗宋词找出来重温一遍了,以免用词越来越干涩无趣。虽然“加油”两个字也是有典的,然则确实是用滥了。
六点,雨已停了,夕阳余晖将天空烧亮了一角。回到家,两只猫到门口迎接,这些日子它们每天24小时有人陪伴,倒是越发地心宽体胖了。
七点半,刷锅完毕,又把用过的口罩用烤箱消毒后装进保鲜袋。孩子在做作业,先生开了音响,我抽出一本宋词和IPAD一起摆在腿上,才想起嗓子早已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