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告诉别人家在哪里,总会迎来几声诸如“好近好近”、“真是方便”的赞美。平时还不显特别,但临近年关的时候,帝都各大办公室难免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咒骂声,以宣泄即将到来的春运和滚滚人潮,我尤其会受到几多幽幽的羡慕的目光。据报道,今年春运预计客运量将达到36.23亿人次,这将是比非洲食草偶蹄目动物大迁徙更加蔚为壮观的景象。我突然心情激动,毅然决然得投入到这场盛况当中去——当然,我是趁着得来不易的假期出去浪一浪。
下午15点,手机闹钟准时响起,蹲守已久的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浏览器刷新出票页面,一共三趟车,我最中意的那趟还有X个座位。点击预订之后,蹦出登陆界面,我直拍脑袋——怎么没有提前登陆,这得浪费多少时间。待填好信息,界面却卡在了,我试了多次放弃,转战手机购票。历经艰难险阻,最后一个页面弹出来却告诉我票已卖光,谢谢光临请慢走。我赶紧跑到同事的电脑上重新走了一遍流程,终于买到次中意的那趟车的坐票,长舒一口气——虽然是三人靠近道边的座位。没多久,三趟车的票全部显示售光,速度堪比“拆迁部队”。
晚上19点,我忽然想到这次春运售票好像按照整点和半点的时间段放票,或许还有机会买到理想的座位。刷新出票页面之后发现,最中意的那趟车还是没有票,但是次中意的这趟车一下冒出好多坐票,于是我又退票,重新买到同一趟车的坐票——仅仅为了一个更好的位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更加舒服些。
晚上22点,下班回家,我再次刷新出票页面,突然发现最中意的那趟车又有了可怜巴巴的几张坐票,赶紧预订下单,竟然座位也不错。至此,我用一天时间终于订到了自己喜欢的票,“高效而光荣的”完成了任务。
可能有人觉得我要求太多,干嘛非得那趟车,干嘛非得一个不错的座位,甚至干嘛非得坐票;对于这样的人我只想说,请尊重一个正常购票者的选择,可能更多的人喜欢买个小马扎坐在车厢中间(很幸运有足够大的空间的话),和着汗臭体味而眠。不过我确信,过年回家忍受的底线是被铁道部不断拉低的,而不是我们的要求本来就这么低。
深入体验购票流程我发现,铁道部——抱歉,人家早已经是铁路总公司了嘛——应对饱和的运力与日益增长的群众出行需求的矛盾的解决方案有两个:一是不断强化春运恐怖的出行数字,暗示我们尽力了爱咋咋地吧;二是持续分化购买需求,从渠道上分为团体购票(学生、农民工、黄牛团体)、电话订票、实地买票和互联网订票,从时间上分为预售票和整(半)点放票,复杂程度令人发指。用一句无比正确的废话总结一下,想法总是好的嘛。
但是细想想看,这样的购票体验简直糟糕透顶。一方面,它以强化复杂规则的手段来达到减少需求的目的。如果12306算作一个电商网站,它简直是一朵奇葩。比如现在我口渴想喝一杯水,一般企业会琢磨怎么解决深夜配送问题,怎么解决配送最后一公里问题;12306则会明确告诉你,想喝水,请先提前一天预约,每一个小时放出10瓶水的限额。面对后者,我只能残忍得调整自己的生理节奏——不要在不该渴的时候想喝水。这样,需求降低了,紧缺的问题自然解决了。
另外一方面,信息不对称让我付出了金钱成本和时间成本。为什么不支持选号买票?即使短途不支持那也应该照顾一下长途的旅客嘛——毕竟有个桌子爬着睡觉是很舒服的。预售和整(半)点放票之后为什么不显示剩余票数?为什么不开发一个有票提醒的小工具?再勇敢得发散一下思维,12306完全可以推出会员服务支持以上功能,那购买此服务的人还不若过江之鲫;再乘机推出火车交友约伴服务,每人一个独家炫酷的账号,摇一摇即可查看身边美女帅哥,一人上车牵手离开,从此爱上坐火车。这样,炒作概念上市圈钱再也不用向纳税人哭穷了,一举两得。
当然,一票难求的背后不仅仅是铁路总公司的问题,而是在大背景下一个矛盾的集中展现,原因很复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判断。铁路总公司(铁道部)确实做了很多事情,进步也是有目共睹。但是服务业确实是一个非常苦逼的行当,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不能让大家马上回家,还不如马上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