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拾忆

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

                              —— 殷尧藩《端午日》

                            01

      在永昌镇的清晨,就像住在了一片森林里——夜雨初晴,楼下草木间的泥土气息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鸟儿们在高高的枝丫上低声轻吟,每一个音符都在耳边跳跃、欢呼;窗外的阳光带着点点温暖轻柔漫散,在窗台、在厅堂、在发间……

    土豆泥揉成的饼在电饼铛里煎的“滋滋”作响,葱花的味道在整个厨房里弥漫,夹杂着蒸锅里紫薯和南瓜的清香。不问可知,这是一顿既清淡可口又营养丰富的早餐。它们在十分钟后被分盛在了三个碗里——总量最少是我的,毕竟对于吃惯米粉面条的人来说,素食早餐并不是十分、十分可口。紫薯最多是妻子的,她的肠道蠕动能力最近有些差,纤维丰富的食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帮助;南瓜最多是母亲的,她喜欢甜糯的味道,就像她喜欢的生活样子。

于这顿早餐来说,我的手是笨拙的:紫薯和南瓜在分盛的时候被筷子戳的有些变了形状,土豆饼在锅里翻制的时候又被怼的险些散了架。但这些插曲并不妨碍男人那连入门都算不上的厨艺,也并不妨碍妻子轻笑低语给予的鼓励:看着生命之中挚爱的两个女人在晨光里安静吃着早餐,满溢的幸福和温柔在心间缓缓流淌,无尽无止,无边无际……

02

吃过早餐收拾好碗筷,母亲和不知何时过来的二姐已经坐在阳台边开始包起了粽子。我恍然,原来端午将近。

母女二人相对而坐,玻璃桌上放着一摞浸泡整夜的笋叶,大概二十来张,呈黄中带黑的颜色。一盆早已洗好的糯米,被她们一勺一勺地舀进包好的笋叶里。经过几次反复的包裹、折叠和轻轻挤压,再用棉线缠的结结实实,一个大老远就能闻到笋叶和着糯米香味的粽子便宣告完成。

孩童时候,对于粽上的三个棱角很是好奇却又不得其意。后来在爷爷的解说下才明白其来由。古人用牛角祭天,因此汉晋时候的粽子,多做成角形当做祭品。年深日久,三面棱角或者四面棱角的粽子形状便保留了下来。

但爷爷没有说过棉绳缠绕的粽,实际上是人们为了纪念那个以身投江的楚人屈原能不被河里的鱼虾啃噬。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小乡村的爷爷也并不知道《离骚》、《九歌》和《天问》,也不知道屈原和灵均。我更愿意理想或者诗意地相信:屈原纵身投江,是投进了他灵魂的最终归宿。他栖息在彼岸之乡,作诗、吟游,凭栏远眺心怀家国天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楚国早已化作历史尘埃,也并不知道强秦早已成为史记上的一抹殷红。

是啊,爷爷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什么都知道。

母亲和姐姐背对我的身影, 在逆光处成了一道剪影。于是记忆慢慢如海潮泛起,然后汹涌,最后铺天盖地。

03

水巷子口的碉楼静立,从岁月的炮火硝烟走来,默默承受着经年的雨打风吹。如果用手细细触摸碉楼层层叠叠密密实实的墙壁时,你应该能听见余家坪的风还在吹;你应该能看到尖尖山的传说还在流传。

你同样也能看到终年四季云雾缭绕的云华山,也如从前一般仅仅依稀可见。白草河上的索桥已断,泗洱白羊的茶马古道已远。唯有学堂阵阵稚嫩的读书声,还回荡在记忆深处,透过粗糙的木框窗户,飘散在这个群山环绕的深山小镇,最远处。

片口,一九九零。

黑瓦青砖,当最后一滴雨从三年级二班的屋檐落下,教室里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孩子们睁大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讲台上已经年过五十的夫子,班主任彭老师。等待着从他嘴里说出的下一句话——那种聚精会神,是深怕听漏了一个字,是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平常的调皮,都化作了此刻最乖的模样。

老师很瘦,长了一副不怒自威的样貌。无论春夏秋冬,他始终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扣子整整齐齐,衣服挺挺直直。如此,他手中的竹节教鞭就越发显得的肃杀和威严。然而此刻,就连那些平时最惧怕老师手中教鞭的调皮学生,也觉得亲切莫名。

拍了拍手中的粉笔灰,彭老师习惯性地拿着教鞭在桌角上敲了一下,“啪”,随着响亮的声音传遍整个教室,孩子们不由自主正了正已经坐的很直的身体。老师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讲台下的众人,并一一从每个人的脸上看了过去。对大家乖乖的样子,老师显然很满意,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端午节,下午放假。祝同学们端午安康,回家过节,记得不要下河洗澡”。

话刚说完,教室里在前一秒的绝对寂静中,突然炸了锅。老师站在讲桌前,一脸慈爱地看着这些已经带了三年的孩子,任由他们热烈且激动的小声讨论。

我是这些孩子们中间的其一,也是那些调皮孩子们中间的其一。老师已经在讲台上收拾着自己的教材,同学们也试探着将自己激动的情绪释放的更加热烈。

“铃铃铃”,

真美好啊!

站在教室门口,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远方的天空蓝的没有一丝云朵,干净、纯粹。挎上已经有些发黄的书包,一路小跑的穿街过巷,回到家里。

04

到家的时候,远在县城相约回来过节的长辈们早已坐了满满一堂屋,吃着母亲现炒的南瓜米,喝着片口高山的新茶,聊的热火朝天。

而大姨、二姨、舅母和母亲则在厨房里准备着午餐。刚刚回到卧室放下书包,爷爷慈祥的声音便在偌大的屋子里里响起:“龙娃,放学啦?”我赶紧“嗯”了一声,跑到爷爷跟前。爷爷左右看了看,转到角落里悄悄往我的手里塞了张五元面额的钞票,并压低声音道:不许给其他人说,不然……说完,便举起手掌狠狠做了个扇耳光的样子。我赶紧说了声谢谢爷爷,便一溜烟跑了。

即便我是爷爷在一众孙子辈里最受宠爱的,但平时的零花钱也从来没有超过五毛。想必今天过节,又恰逢长辈们回来给爷爷多少孝敬了一些。五块钱啊,对于九岁的我来说无异于一笔小小巨款。要怎么花,我完全没有头绪。是先买十个大大泡泡糖?还是先买两瓶汽水?或者来十片甜薄脆?这个问题很伤脑筋,没有的时候什么都想,有了的时候又犯了选择困难综合症。

“咚”,突然和人撞了个满怀。我晕乎乎的脑袋突然清醒,抬头看了看。“丹哥”!我惊喜地叫道。

表哥是二姨的大儿子,同我相差两岁。别看长的细皮嫩肉,但下河摸鱼上山打鸟都是行家里手。也别看他穿着一件小夹克,踩着一双小皮鞋,时髦的不得了,但经常玩成一身泥猴子。表哥看着我这个许久不见的跟屁虫,眼睛里面充满了惊喜。

喝着汽水晒着太阳,表哥开始打起了鬼主意。

“小河里可以洗澡(游泳)不?”表哥装作漫不经心问了句。

“吓”,我像被针扎了一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怯生生道:“刘家河坝可以洗澡,但是不敢去。舅舅和二哥中午都要过来吃饭,我们这个时候去肯定赶不到饭点,到时候回来要挨打。”

家里对下河洗澡的事儿管的很严,我一向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便去,都是趁舅舅不在片口的时候偷摸着去——作为曾经整个小镇非常有名气的二杆子,幺舅在我们心中有着奇特的威严。即便胆大包天的表哥,在他面前一样发憷,乖的就像只小绵羊。

可能今天的天儿确实特别热,也可能表哥确实觉得无聊,我在百般纠结中,被表哥拽着衣服直奔刘家河坝。

六月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一只绿色的螳螂似乎毫不在意地从它身边走过。将过未过之时,它突然转身挥动前肢,倒刺扎入蝉内,“吱”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林内陷入一片寂静。“扑棱棱”,螳螂享受美味的时候,一根突兀出现的鸟喙,终结了它所有的快乐,和光明。

05

山泉溪流的水,应该是大自然中最亲近人体的一种水,还未到河边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精神为之一震,舅舅长年累月树立在脑海内的威信早就被抛之万里。沿着河边快速行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孩童时代的洗澡圣地——刘家河坝。

刘家河坝的名字简单粗暴,因为它流经的这一段,正是一户刘姓人家。之所以是孩童时代的游泳圣地,是因为它距离小学只有一百来米远。

河面约有四十米的宽度,水深仅仅一米四左右。整个从河道拦起来的澡塘只有五十米的长度不到,但对于平均年龄只有十岁的孩子们来说,已经非常足够了。

或许过节的原因,今天的刘家河坝破例没有以往的人满为患。我和表哥便得以在澡塘里尽情的嬉闹。狗刨、扎猛子、滚坛子,洗的累了就趴到河边的大石板上晒会儿太阳。如此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更记不起今天是端午节。六月的天气并不是十分炎热。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慢慢躲到了高大杉木的背后,河边有些阴冷了起来。也是直到这时,我和表哥才意犹未尽地穿起了衣服回家。

大热的天气游泳,确实能让人身心愉悦,也能让两个心志不熟的少年得意忘形。我们边走边聊,欢声笑语洒满了整个河岸。

“站到!”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把我和表哥吓的着实不轻。无论家里还是学校,向来横惯了的表哥感觉被这一嗓子吓的有些挂不住面子。正待吆喝两句,结果看见前方巨石后面跳出的四个人,怒气瞬间从顶点降到了最低点。

四人一字排开,挡住了整条路。于我和表哥来说,他们就是这个下午永远也越不过去的铜墙铁壁:幺舅抱着膀子横眉冷笑,眼里流露着强大的杀气;长的就像小唐僧一般的大哥则拿了两根竹条,在手掌里慢慢拍着;二哥仿佛还在为刚才那一声“站住”而洋洋得意;瘦小的三哥则用纸包着一把豁麻(荨麻),嘴角挂着嗜血般的微笑。只是太过得意忘形,被豁麻蛰了一下,手猛然一缩,又讪讪地伸了出来。

只不过,三哥的作态已经无法使我和表哥欢乐起来。他们就像这万里晴空当中,压在我们头顶的一片黑云。不问可知,这群彪形大汉一定受了爷爷的命令前来捉拿我们。

06

堂屋很大,过堂的风也很大。六月的天气,依然凉快。

爷爷大马金刀地坐在酒桌的主坐上,身前放着小半碗被艾草水浸泡过的雄黄,两旁分别坐着一干长辈。我和表哥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跪的老老实实,身后则是负责押送我们回家的几位“好哥哥”。

幺舅没有说话,拿了个木头凳子坐到一边,冷冷看着我们。到是大舅,走过来当了个老好人:“爸,今天过节,给他们记着后面再收拾。都两点过了,让他们先起来把饭吃了吧。”六十来岁的爷爷曾经当过袍哥,在家族里自是有几分威严。只见他三角眼一瞥大舅:“你是不是也想捡几个?”

都已经是某医院骨干医生的大舅干咳两声,悻悻坐到一边的板凳上。没有厉声喝吼,爷爷轻声道:“你们是不是去洗澡了?”表哥跪的笔直,毫不犹豫地说“没有”。爷爷也不多问表哥,又看向我。我则看了看大哥手中的竹条三哥手中的荨麻,又看了看满桌堆叠的菜肴,这还真是一个不用抉择和思考的问题啊。学着表哥的毫不犹豫,我干脆地说道:“去了。”

表哥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眼里的冰冷仿佛在警告我:以后想要我带你去玩?做梦!

听完我们的回答,爷爷也不说话。看了眼幺舅,幺舅又看了一眼最贴心的“狗腿子”,二哥。二哥见到幺舅的眼神过来,浑身一震,就像得到一件莫大荣幸的差事般,快步走到我和表哥的身前,然后用指甲在我们的手臂上分别刮了一下,被刮过的地方登时一道白印显现。得,这就是夏天下河游泳后的铁证。

爷爷又继续问表哥:“去洗澡没得?”表哥头颅一昂,颇硬气地说道:“没得!”爷爷还是看了眼幺舅,只见幺舅缓缓站了起来,右手一伸。小唐僧一般乖巧的大哥见状,立即点头哈腰地递上一根竹条。幺舅虽瘦,但颇为有劲。以前经常打架,所以练得一手打人的巧劲。

表哥看来是要硬气到底,幺舅也不二话,手腕一抖,竹条便抽上了表哥的屁股。这种抖手腕的劲儿贴着肉的疼,却又不会伤及筋骨。表哥面色一红,牙齿紧咬,腮帮青筋暴现,却楞是没有哼出一声来。是个狠人,我在心里暗暗嘀咕,同时又为自己的不够坚定而感到歉疚。当目光又扫过桌上的菜肴时,心里的那点抱歉也烟消云散。

“啪、啪、啪”……

竹条入肉的声音让毗邻而跪的自己心惊胆战,我已兴不起看表哥什么表情的念头了,只想快点结束这磨人的惩罚。

07

幺舅只管“行刑”,直到表哥亲口承认下河洗澡的事儿。爷爷转过头看着我,表情冷漠。半晌道:“今天什么日子?”

“端午”,我老实地回答到。

“既然是端午,家人在一起吃饭不知道?”爷爷的语调越发冰冷,似乎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爷爷,我错了,不该和表哥下河游泳。”一句话,把锅给表哥甩的彻彻底底。幺舅听了我的话,打的似乎也越发重了起来。

“好,这回还是让你长点记性,下次再犯那就自己看着办。”爷爷的话不容置疑,说完便看了眼忠实“狗腿子”二哥。似乎受到爷爷的鼓励,二哥意气风发地从三哥手里拽过豁麻,却不曾想把自己蛰了一哆嗦。完了,我面带委屈,小手捂着屁股可怜巴巴地看着二哥。哪曾想,二哥的目标却是直奔穿着短裤的小腿。那白嫩嫩的小腿被绿色的一把豁麻抽上去,一定很刺激吧?还未等我胡思乱想结束,豁麻便抽在了小腿肚上。

那是一种层次分明的感觉:剧痛在皮肤和血肉当中蔓延,却又不往骨头里钻;然后是表皮之上附带着的绝对酥麻,刚好盖不住血肉里面来回游荡的剧痛;最后回味的时候,又有一种让人挠心挠肺的,痒。

三种感觉齐下,如果来不及细细的分层体味,那么便只有一种感觉:欲仙欲死。

看我认错如此及时,爷爷还是舍不得多打几下的。所谓面上的冷漠,实则是心底的关心。他大手一挥,二哥便停止了“酷刑”。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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