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令熹顺势又跪到太后身边,把个未足周岁的奶娃娃塞到她母亲怀里,娇嗔道:“母后这是厌烦我了......”
太后蒋氏向来耳根软,颇吃小辈们撒娇使性这一套,这会儿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高杰回头看看母亲,依旧是淡淡笑容,这孩子年纪虽小,却不糊涂,颠颠儿地跑回母亲身边,抱住她道:“杰儿最喜欢娘了!”令熊虽则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可稚子赤诚,难免也一阵鼻酸眼涩。大喜的日子怎好叫人看见自己失态,她忙端起酒杯,掩袖饮了一口,借机拭去眼角那一点湿润。
许是饮得太急,便呛得一阵咳嗽,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阿熊身子不爽?”太后问道,“自有了杰儿,你就总不大好。叫我说,嘉名、嘉就都大了,有他们为皇帝分忧,你也该歇歇,好好将息才是。”
“母后,皇姐操劳国事,殚精竭虑,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拖累阿姐了。”令烈一脸歉疚,“两个皇儿虽然大了,到底是未经历练,这副重担,还需要皇姐再帮我分担几年。”令嘉名与令嘉就见了父亲眼色,忙不迭跪在令熊面前,“侄儿请姑母教导、指点。”
她原也只是咳嗽而已,竟没料到这几位至亲顺手就演了这么一出好戏给她看,转念一想,倒也没有太过意外。起身笑着拉起他俩,向皇帝施了一礼,“皇上的话可是折煞我了。在私,我们一母同胞,骨肉至亲。在公,我这个做臣下的,自然也是要忠君为国,鞠躬尽瘁。两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皇上又教导得好,勤加琢磨,必然是国之栋梁。”
所以,终究不是寻常百姓家,母慈子孝、兄友弟恭间,多少暗流汹涌。
第二日朝堂之上,内监王毅去帘后接了手卷,令大皇子协理工部,二皇子协理户部——正是那位状元郎弹劾过的两个衙门。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白了脸,说是协理,人家可是皇子,心里哪有不惶恐的。这倒罢了,两位侯爷又跟约好了似的,一起出来,奏请早立太子。
皇帝对此事态度依旧,殿下跪着的两人悻悻然正要起身,令烈忽然又笑道:“两位爱卿既然提起立储,我倒是想起民间有句俗话叫做成家立业,总归是要先成家再立业,孩子们的心性才能定下来。”
这是要给二位皇子指婚?令烈之外,其余人等各种心思。
皇帝牵的红线真正叫做举座皆惊。骁勇侯的长女被封了郡主,指给了大皇子。给二皇子选定的岳家却是翰林院大学士陈平之的嫡女,陈平之真正是读书人,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但也就只是身份清贵而已。
散朝回宫,恰逢御林军换班,迎面便又碰上那位易大人。易兆风倒头便拜,起身时眼睛却还悄悄在长公主身上打转。
“易兆风你好大胆!”谢若薇走到他身边低声斥责。
“微臣知长公主苦夏,有劳谢姑娘多加照应。”他这话刚出口便觉不妥,只得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