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有爽朗的冬天。微风吹着,太阳照着,天蓝蓝的。此时,雾霾正笼罩北方大地、互联网上一片哀鸿,我能享受到响晴的冬日,觉得是很有福气的事。
我从食堂打饭回来,几个学生昂着头,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指着天空。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黑色的大鸟正悠悠地盘旋着,它有着黑色的羽毛和弯曲的喙,是一只老鹰。
我老早就知道,老鹰在空中盘旋,是为了发现猎物。我往老鹰盘旋的下方望去,灰色的建筑物一幢挨着一幢,几块玻璃反射着耀眼的白光。它即使发现了猎物,也没有办法捕捉着。唉,可怜的老鹰呀!
老鹰,你的疆域不应该在广阔的原野吗?你怎么跑到城市里来了呢?哦,我知道了,你一定受不了北方严寒的气候,还有灰蒙蒙的雾霾,所以迁徙到了这温暖晴朗的南国。你对这里满意吗?可能你已经失望了吧!
你看那远方的风筝,正静静地立在空中。这些命运攥在别人手里的鸟儿,摇摆着想要挣脱羁绊,迎着风,努力的往上飞、往上飞。你看他终于挣脱了,挣脱了别人的羁绊,纵身一跃,还没有飞起来,已经往下跌了。翻着筋斗,惹起一片叹息。
回过头,再去寻找老鹰,天空中已经没有了它的踪影。
我想起童年的事来。有一年收割麦子的时候,太阳烈烈的照着,手扶拖拉机突突的响着,干枯的麦秸堆在一起,像一座座突兀的山丘。远方灰尘弥漫,高远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个盘旋的黑点,我忘记了炎热,目不转睛地看着,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堂哥站在我身后,说:那是老鹰,打算捉老鼠呢!
堂哥正在读初中,是学校文学社的成员。学校印的社刊上,经常能看到他的作品。每到周末,他从学校归来,都会带些书刊回来。我拿过来看,有的是《小小说选刊》,有的是孙方友的小说集,它们濡染了我对文字最初的喜欢。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拿着手电筒照麻雀。四邻把红薯秧搭在路边的树权上晒,一到晚上,那儿就成了麻雀临时的家。在缠绕的树秧间,要仔细地看,才能发现灰色的麻雀。看到一只,就屏着气,慢慢地伸出手,猛得合拢五指,顾不得被扎伤的手,收回手掌,拿到眼前一看,两只小眼睛惊恐地转动着。堂哥想让我拿着再去抓一只,我没有抓牢,麻雀扑闪了一下,飞跑了。
“是的,那是老鹰,我小时候也见过的。”妈妈说,“它还能看清水里的鱼儿。那时候河里的水还不像现在这么大,修了水闸,河才变成现在宽宽的样子。从前有的地方水淌的很急,水多清呀,能用手捧着喝。有的地方是个浅滩,绾起裤腿能淌到河对岸。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经常去河滩上玩。正玩着呢,突然听到噗啦一声响。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个老鹰抓着一条大鱼正从河面上飞起来。有时候还能找到乌龟蛋。”
故乡呀,我是一只纸鸢,无论我走得多远,你都用鲜活的回忆把我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