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二
昭阳宫内,素心和水苏正在侍奉皇后梳洗,满殿井然有序,寂静无声。
梳洗后,素心为君后绾发,水苏开始给君后更衣。
皇后选了一件香色百蝶穿花纹杭绸锦袄,绣了蝶戏牡丹花样。一件十二幅的绯红五谷丰登织金襕马面裙,鸦青色的头发梳了个弯月髻,当中插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鬓角插了枝赤金点翠镶红宝石石榴花的簪子,左边戴朵赤金镶红宝石的牡丹大花,坠√赤金镶贝壳玉兰花耳坠。
神色恹恹的,神情有些颓然。
两人也不知她怎么了,今日起得迟了。
可是马上,妃嫔们就要来问安了。这位主子又是这样子,不由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看这阵势,素心劝道,“娘娘,各位小主已经来了,现在在外面候着。您……”
皇后垂着头,听见这话,敛了心思,“走吧!”
“皇后娘娘驾到。”自有小宫女大声唱喏。
殿内众人都矮了一节,“嫔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安康。”
“都起来吧。”皇后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古书赞扬,行衣起敛容,妹妹们做得极好,担得起这句话。”
众人又福身,“皇后娘娘夸赞,嫔妾不敢当,”
许久未见的贵容今日难得来请安,面上冷笑。
昭仪抿唇一笑,“论起礼仪规矩,谁能比的上娘娘您呢。。”
皇后也只是淡淡一笑。
“听说皇长女饮食用度比其他帝姬好多了呢。”贵容突然发难。
毓贵仪叹了口气,心中清明,却不在意的淡淡一笑。
她现在已经这样了。也不想争宠,只想好好抚养沅沅。而上面坐着的人,永远都是最大的赢家。只要她想,就可以……心中转过多个念头,毓贵仪始终安静的坐在那里。
周围的人几乎都是不屑而讥讽的看着毓贵仪。
皇后的视线只是微微扫过众人,她们忙坐好,保持着面上的娴静之态。
“好了,今日本宫也乏了,你们的安也请了,回去在宫中好好歇着吧。”
众人心知皇后是在替毓贵仪解围,却不敢多说什么。
福身行礼,“嫔妾谢娘娘关怀,实感惶恐。嫔妾告退。”
依次离开。
君后直视着毓贵仪,她莞尔一笑,嘴角有小小的梨涡绽开,“我今生所求,不过沅沅平安长大。”
清丽般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有坚定。“嫔妾谢娘娘大恩。”
明明是恳求,可是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一丝卑微,只是坦然。
“本宫当日的话没有变…”
“帝王家的恩宠,我要不起,也不敢要。”毓贵仪打断君后的话,依旧是那样的柔婉,像是茉莉,淡淡的,却充满沁人心鼻的幽香。
“娘娘不也是自苦如此吗?”姜婕妤淡淡的说。
皇后一惊,被人洞悉秘密的愤怒和羞恼涌上心头。
“自苦?”君后平和的话语中带了无限的凄谅。
“娘娘不是在折磨自己吗?。”答非所问。
皇后却笑了,“你如今真是通透了。”
玉贵仪的表情突然生动了起来,“嫔妾无能,帝姬还要多劳烦娘娘了。”
皇后一笑,有些惊心,之前感觉她有了孩子之后,便变得有些奇怪,没想到是这样的打算,还如此的坚决。
心中怅然,“本宫知道了,你好自为之吧。”
毓贵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嫣红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有淡淡的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轩窗照在她恬静的脸上,恍若隔世,毓贵仪艰难的启唇,像是压抑着无尽的痛苦,清润的嗓音都有些破碎,“陛下待我如此绝情,我出身寒微,又能如何。”艰难的说完,整个人就像是丧失了所有的生气。
心死了,怪不得她会这样执著和决然。
山河破碎,家道中落,都没有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痛苦。
女子的切肤之痛,也不过如此。
选择逃避,也只是为了忘记那个人吧。
选择忘记,就不会再痛苦。
表姐就是这样。明明已经离去的人,却还是满怀希望的等待和守望。
表姐笑着说,“我知道他已经成那样了。可是如果,不再等待和守望。我该怎样活下去。他不在了。”那样哀伤凄婉的样子,时隔多年,她又看到了。
“帝王情爱本就不值得。”皇后冷冷道。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她却突然笑了。
她的笑是那样的光彩夺目,她真的是个柔美的女子。
她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决绝。
这样想着,不免带了几分怜惜,“你又是何苦啊?宫中人人见风使舵,你若无宠,必会遭人轻贱。”
擦干眼泪,依旧是温婉柔和的笑容,面容上却有坚毅之色,“帝姬现在就是我的一切。”
皇后几欲落泪,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她却是不在意的一笑,“娘娘不也是在守望吗?又何必劝我呢?”
轻轻一福,走了出去。
窈窕的背影仿佛带了无尽的凄凉和哀伤。
没想到,看着那样婉顺的女子骨子里却是这般的刚毅和决然。
是母爱让你能不顾孤寂和欺凌,母爱让你无畏而决绝。
清秋阁
皇后在妃嫔请安散了之后,便长跪佛前,默念经文。
因为经常礼佛,皇后的身上笼罩着淡淡的沉水香。
在佛前打坐许久,皇后感觉自己此时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在这片安详的气氛中,她几乎都要忘了后宫的人心险恶,你死我活的争斗,只是在这里默默祷告。
无尽意,若有人受持六十二亿恒河沙菩萨名字,复尽形供养饮食衣服卧具医药,于汝意云何?是善男子、善女人功德多不?"无尽意言:"甚多世尊。"佛言:"若复有人受持观世音菩萨名号,乃至一时礼拜供养,是二人福,正等无异,于百千万亿劫不可穷尽。无尽意,受持观世音菩萨名号,得如是无边福德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