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恐秋风早,姗姗叶落迟”。一碧如洗的天空笼罩着整个山村。萧瑟的秋风吹来,染红了南夯村左环右抱的山坡。苍灰色的裸露的山岩,犹如书本,码的很整齐,一页一页的,所以也叫页岩。
山崖间的石缝里,一簇簇的太行菊,摇曳生姿,以顽强的精神示人:无论是贫瘠还是肥沃,只要种子飘落之处,就是我生根发芽的场所,汲取自然之雨露,快乐的生长 ,坚毅的开花,把美丽和芳香奉献给整个空间。
远远望去,苍色的枝丫上挂着一个个红灯笼,如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树红叶呢。朴实的山里人,每次摘果子,都要留一些在树上边,因为还有其它飞禽走兽,也要过冬,也要储备粮食。
一群大雁排着整齐的”人”字队形,掠过袅袅炊烟的上方,不疾不徐地向南飞去。
一层层由石块垒起,摆得整整齐齐的梯田,围绕着连绵的群山,山的怀抱中散落着零星的几户人家,午饭时分到了,炊烟相继袅袅升起,那烟火味也弥漫了整个山窝窝。
半山腰飘来一片片的白云,忽左忽右,也数不清有几朵。
”清晨我站在 青青的牧场
看到神鹰披着那霞光
像一片祥云 飞过蓝天
为藏家儿女带来吉祥
黄昏我站在 高高的山岗
盼那铁路修到我家乡
一条条巨龙 翻山越岭
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耶
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
从此山不再高 路不再漫长
各族儿女欢聚一堂……”
一阵阵高亢的女高音传来,犹如天籁之音,唤醒了沉寂的大山,冲击着在山梁上劳动者的耳膜,他们停下来手中的活儿,循声望去,半山腰的山楂树下,站着一位姑娘,只见她身穿红底白花上衣,草绿色裤子,尽管衣服简朴,却丝毫包裹不住青春的气息,掩饰不了青春的温度。
”大妞儿,下晌不?这歌声也太美了,如果天路能修到我们这里就好了!”
”大妞儿,看看你放的羊够数不,别又像上次那样,人背羊的故事可不能重演啊!”
”大妞,你今天的背诵任务完成了没有?怎么不听你念叨”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了。
”大妞儿,你的代数几何复习怎么样了?明年要中招考试了,学不成,还得继续放羊。”邻居们七嘴八舌的问话,让放羊的大妞陷入了沉思……
大妞今年十五岁,正读初三的她,作为家里的长女,已经休学三个多月了。从初夏的割麦子打场,到秋季庄家的管理,到收获,这个瘦小的不足40公斤的女孩子,在邻居异样的目光中,干完了他们认为干不好的农活儿。她当然知道辍学放羊意味着什么?因为家里贫穷,弟弟妹妹还小,不能帮衬家里干活儿,农活怎么办?爸爸说:”考高中别想,咱也供不起你上高中,万一考不上大学,白白浪费三年时间,要想一步登天,只有走捷径,考个中专,还能分配个工作,有晚饭吃。”可这连校门都不能进,又能学习点啥?还能续什么中专梦?
为此大妞儿软磨硬泡,好话说了一大车,爸爸总算答应来年的春天让她回校学习,可是这耽误下来的功课怎么办?
为此,怀里揣着一本书,割麦子,打场,拔草,锄地,犁地,粑地,耩地大妞丝毫不敢有一丝懈怠,把该背的语文,英语,数学公式,写成小纸条,装在衣裳兜兜里,有空儿就背啊!记啊!从不多说一句话。为此,村里人戏称她”书呆子”。
秋收完毕后,大妞儿又被封为”羊司令”。家里的二十二只羊,又成了她的伙伴,每当吃过早饭,大妞手握羊铲,依然怀里揣着一本书,走在一群羊的身后,走在最前边的那只公羊,四只健硕,个头高出其它羊一头,一看就知道是”国王”。其它羊为了啃口鲜草,另辟蹊径是不可能的。只要头羊一个喷嚏,它们就会乖乖就范,顺从的跟着走,就像列队的士兵。大妞儿只管拿着羊铲,照顾好”头羊”就可以了。依旧是把羊赶到那个叫东谷的的地方,因为这里地势低洼,向阳所以这里草儿茂密丰厚,站在高岗处羊儿的活动情况可以尽收眼底。大妞自认为安顿好了羊,就靠着高”岗上的那棵核桃树,从怀里掏出那本已经翻得破旧的书,开始了今天上午的功课……不知过了多久,头羊一声比一声紧的叫声传来,很是急切还带有凄惨。”大事不好,一定是有事了!”大妞儿急忙跑下山岗,只见头羊焦急的朝着山谷断崖的下边咩咩咩咩的大声叫着。断崖下传来咩咩咩咩的呼应声,大妞明白了,有只羊从这里掉下去了,好在从到谷底并不是太深,大妞儿气喘吁吁的绕道而行,七转八拐,转到谷底,一只小羊羔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朝她咩咩咩咩的叫着”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大妞一看,小羊羔摔折了腿,没有办法动弹了。大妞儿二话不说,抱起了摔折腿的小羊羔,艰难的向上爬去。看太阳已经正午了,也该回家了。地里干农活的乡亲们也在陆陆续续的回家,看见大妞儿抱着小羊羔,当明白了其中原委之后,有的为大妞儿的学习精神感动,也有的认为,女孩子上学不上都可以,羊也放不好,简直是笑话。就这样大妞儿身上有了一个典故”人背羊”。
冬季对于大妞儿来说尤其漫长,因为她渴望重新回到学校,回到课堂,回到朝夕相处的同学们身边。虽然爸爸为羊储够了过冬的粮食(干红薯秧,干花生秧)再也不用放羊了,可是爸爸丝毫没有把她送回学校的迹象。看着苍黑的连山,失去了青翠,失去了橘黄,失去了斑斓的色彩,宛如一个沉睡蟒蛇,就这样时时刻刻卧着,死了一般,大妞儿心里凉啊!大妞心里那个急啊!本来拉下的功课都够多了,还不让去上学,不会的知识会堆积成小山的,到时候搬也搬不动了。大妞儿想到了在本村教学的大娘,大娘多大,大妞也不清楚,感觉四十多岁的样子吧!作为学校的负责人,她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事实证明就是这样,大妞儿找过大娘的第二天,爸爸就对大妞说:“走吧,今天送你上学去。“就这样,大妞又回到日思夜想的学校,见到了久违的老师和同学。一个星期后,学校进行了第一次小测验,大妞成绩尚数中下等,毕竟几个月不在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