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中国人的年味要浓烈得多,还在腊月里就乐颠颠忙碌起来,先是清扫一年积下的尘垢,然后买东买西推汤圆包粽子大办年货,接着挂灯笼贴门神、放鞭炮吃年饭、走亲戚赶庙会……热气腾腾地要把正月间给扎腾完才收刀捡卦。而今这许多的传统习俗依然还在,但似乎都变淡走样了,特别是在正月里看狮子灯的眼福是几乎找不见了。
“正月里好耍狮子灯呀,耍起那个狮子灯拜个新年……”那骨碌碌在地上打滚儿的红狮子可是深深打在咱70后及更老一辈们的集体记忆里。犹记当年一到大年初三,瘦瘦小小的我披挂了一身新衣,捏个小风车,扯着爸妈的衣角,兴奋地一路小跑着去几里外赶庙会。庙会好热闹啊,场面好大,人山人海,拖儿带女,摩肩接踵,个个喜气洋洋,都打整得好鲜亮。沿途那些唱戏的、玩杂耍的、卖东西的,猜灯谜的、捏糖人的、套圈圈的、剪窗花的、写春联的……一字排开,个个新鲜,样样好玩,无不卖着气力,赚着吆喝,使尽浑身解数招揽顾客;更有那花花绿绿各式好吃的:油果子、桂花糕、炒花生、烤羊肉、烤红薯、爆米花……在油锅里翻腾,在火炉上蹦跶,炸得滚烫,烤得焦黄,香喷喷,脆生生,热腾腾,馋得人口水滴溚,眼睛都转不开了,巴望着大人能开恩招呼一声“走,给你买串油果子”……正在拼命咽口水之际,那边忽地一声掀天锣鼓响,爸妈都不管我如何眼馋了,一把扯起我的手:赶紧,看狮灯去!
狮灯真的很好看哩,在“当当当”的锣鼓声中,两只穿红着绿的大狮子,随着笑头和尚的逗引,栽桩打滚,憨态可掬,还不时眨眨眼睛,吐吐舌头,翘翘屁股,摇头晃脑,又可爱又可笑,看得众人眉开眼笑。等到狮子耍得差不多了,在一旁敲边鼓的猴子就要显威风了,三两下窜到五六米高的竹竿上,双脚夹紧竿子,玩起了猴子捞月,又倒仰着身子,抓耳挠腮,挤眉弄眼,做出各种滑稽动作,真是猴性不改。观众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被老爸扛在了肩上,居高临下看得分明:那人堆里有好耍的就在底下逗猴子,扔截甘蔗上去:“来,接到,请你吃甘蔗!”那猴子好有灵性,一下子真就接着了,津津有味地坐在竹竿上吃起来,幸福的不要不要的。耍狮子的急了,扯起嗓门在下面使劲喊:“快点下来,快点下来,‘阵’还没破完呢!”狮灯破了“阵”可取红封封,阵没破完,就是说该有的姿势没做够,那可是要倒贴的,难怪要发急。
这有趣的一幕,在多年后的一次民俗闹春活动中我又见到了。那天的活动非常丰富,有闹春巡游、民俗文化表演、放烟火,还有逛农夫市集、骑游风情绿道,品台湾美食、尝水乡河鲜等,但让我最感亲切的还是狮灯表演,那猴子的调皮劲儿仍不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