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早上五点,起着风,吐着雾,撒着露,叫它冬天也不太为过。
不过一年的大多数时候,陈扬总是穿着短袖,外面搭着一件单薄的外衫。
他从两盆干枯的盆栽中间,摸索出了打火机,和一包皱巴巴的烟,手指被冻得不受控制,好久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嘴里喃喃道:“卧槽,我去,这天怎么他妈的这么冷啊。”
吐出的烟雾没有一丝维和的融入这黑夜下的连天雾布,等阳光一出来,烟不会有,雾也不会有。
转动钥匙的开门声,没有使陈扬有半刻的慌张,高跟鞋逐渐靠近的声音,使他皱起了眉头,从嘴里把烟拿了出来,连着火星,将烟里的烟叶疯狂的揉开,一点一点的撒在花盆里。 脚下已经变形的aj,被疯狂的用来向墙上撞击。
陈扬不是一个习惯早起的人,何况秋天的早上五点。他妈妈也不是一个喜欢早起的人,只是喜欢晚睡,很晚,很晚才睡。每天打麻将到很晚,睡到下午,吃一点东西再打麻将,没人和她打麻将了,就打开电视开始追剧。
她是家庭主妇,又不是家庭主妇。一家三口也很难有聚在一起的时间。陈扬不知道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相比于自己妈妈的每天都不着家,爸爸就和全天下的爸爸一样的,忙于工作,没来过一次家长会,很少表扬他……
但他对于父亲却没有太多的责怪,一个安心工作的人,努力养家的人,总会给陈扬一种安全感吧,或者说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害怕自己的妈,太晚回家被车撞吧!
但这种对比而出的好形象,总归是充满很多的不确切条件。比如说如果陈扬的妈妈是一个每天操劳家务的好妻子,每天对孩子嘘寒问暖的好母亲,自己的父亲又会变成一个不够负责的丈夫,一个不够称职的父亲。
孩子这种生物,在一个充满矛盾的家庭,天生都要站队,或者被迫站队。可能两个人都不是那么的符合他的心意,但对比之下总还是能挑选一个较好的。
陈扬不知道自己受得委屈从何而来,没人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 ,回家也不会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自己,和同学冷战的矛盾,高考来临的压力,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应该承受的。他恨那个十月怀胎生下自己的那个女人,没有她或许这一切都不会有。但事实上,他只是不知道该去把这种委屈归咎于何人。
父亲日夜连轴的工作,他不敢去责怪和怨恨。和同学冷站了,但是他觉得或许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错,但是就是成了这个样子,前一天晚上还去兴匆匆的去吃饭,开了一句玩笑,和他道歉,同学却一直强调自己没有生气,陈扬也不肯再去道歉。
至于高考,真的是一个人的事,物理卷子上没过两位数的数字让他头皮发麻。物理老师总是说:“我前几年教了一个学生了叫石昊,就和那谁陈扬一样,不管一年四季,就爱打个单衫,人家次次考试物理一百分以上,你看看你们 。”不出所料,虽然骂得是全班的人,总数有眼睛不停的盯着自己。
陈扬只觉得好笑,心里不停的问候老徐:“卧槽,穿什么和物理成绩有屁关系,那老子每天还用学什么物理,有病吧,有本事就直接骂劳资啊。”这种话总是只敢在心里骂,虽然他是一个深受玄幻小说荼毒得中二少年,但有些事终究还是和想得有太大的不一样。
如果不是他昨天看见他爸爸和那个女人在自己家楼下,深情相拥的的场面,他就会这样一直的忍下去。这样的日子虽说很难受,但临近的高考会让他有一份充实感,来不及想别的,也不想去想别的。
年轻的女人很漂亮,很有气质,陈扬觉得他和自己的爸还挺配,看着楼下相互缠绵的两个人,陈扬特别想笑,想敞开了笑。
他在楼上大吼了一声“老陈,你可真是个王八蛋啊。”
他爸爸很快上楼,看了他一眼,拿了一件大衣,挽着年轻女人大步离开,没有回过一次头。
陈扬蹲在在阳台的角落,锤着地又哭又笑,哭得一抽一抽的,他觉得太冷就回去睡了一觉。
陈扬站在阳台上看着逐渐变白的天空,他很一直好奇,天是是怎样变白的。如果房间里一开灯就会亮,那天空变亮到底开了多少次灯。
看着天上的天,陈扬开始痴痴地笑,一个人等待时间的流逝总是痛苦的,看了看手上的表,嘴里喃喃道:“老陈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和往常不一样,陈扬离开家的时候,轻轻关上了门。
陈扬主动找老师把座位换到了第一排。
有些事情不可以选择,再努力也不可以。有些事情是可以选择的,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活着应该是要对自己好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