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暖的吹过了每一条街道,每一扇窗,却没能吹化林绵绵脸上的阴寒神情。
自那天起,林绵绵就再也没有见过许若年。面对命运的真相,林绵绵觉得不应该拥有任何。包括林岳送给她的那只叫高兴的小狗,林绵绵连摸都不曾摸过一次。
以前林绵绵特别喜欢小动物,但是现在她觉得身外的一切她都不想拥有,因为一旦拥有就意味着终有一天会失去。比起失去的无依,她宁愿不曾拥有。
林岳三不五时的就尝试和她沟通,但每次她都只回三个字:我没事。不留余地的把林岳挡得远远的。
林岳偶尔和许若年打个电话,俩人都对林绵绵的现状无计可施。
直到有一天夜里,林绵绵失手打碎了一个玻璃杯。林岳听见声响立刻冲到客厅,玻璃杯碎在光着脚一动不动的林绵绵面前,没等林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林绵绵说了一句让林岳差点崩溃的话:“我看不见了。”
因为是半夜入院,很多检查需要白天上班之后才能做,所以也只能暂时在病房休息,把林绵绵安顿好之后,林岳想了想还是拨通了许若年的电话。半个小时后,许若年穿着睡衣出现在了林岳面前,这时林岳才发现自己穿得也是睡衣。
林岳没让许若年进病房,许若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睡着的林绵绵,转身抱着林岳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
和林绵绵一起长大的路上,他一直用自己如海洋般广阔的沉稳和宽容为林绵绵撑起一片云淡风轻的天空,他努力的想保护这个女孩,可是命运却一次次的轻轻拨弄手指让他发现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那些自以为可以一世安好的沉静从容竟然这样的不堪一击。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慌,他不知道该如果面对未来。这一刻,他似乎更深刻的理解了林绵绵面对她生命中这一连串变故的感受,理解了她对自己对周遭一切的态度。
林岳知道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他的宽容总是让他习惯于承担,甚至有时候会让人们忘记他也不过是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大男孩。
林岳明白在许若年的心中,这份感情重过山峦,高过云天,林岳也知道年轻的许若年并不能明白关于稚嫩的爱情用力越深伤痛越深。但他不会向许若年提醒任何,因为疼痛是年轻时美丽爱情的唯一见证,只有痛过,这个纯净通透的男孩才会在未来某一天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去真正肩负起那无论风雪都能让人暖如春日的承担与包容。
因为那是他的天性,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帮助他成为那样的人。
此刻林岳所能做的就是拍着他的后背,让这个已经超过一米八的大男孩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在医院清冷的走廊上肆意的痛哭一场。
第二天下午检查的结果陆陆续续开始出来,医院初步判定林绵绵的失明是暂时性了失明,并不存在病理性的损伤,结合林绵绵的近期状况,医生推测应该是压力过大加上营养不良导致,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康复。
听到这个结论,许若年和林岳都松了一口气。谁都不希望这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从此空洞无光。更重要的是,如果林绵绵的身体状况如果也发生不可逆的改变,不要说她自己,就连许若年和林岳都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接下来的人生。
在医院呆了快一天的许若年第一次走进了林绵绵的病房,林岳为她选择的是特需单间,条件很好,隔音也很好,房间里很安静,同样安静的是病床上的林绵绵。
林绵绵听见有脚步声,她侧了侧头。许若年走到她床边,半晌没有说出话。背后的林岳推了他一把,许若年坐到了床边。“绵绵……”
“你怎么来了?”林绵绵气若游丝的问了一句。
“我……”许若年发现自己完全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抬起头望着林岳。
头大了不止一圈的林岳哪还有功夫帮他编理由,于是直接接话:“是我让他来的。”
“你们……”林绵绵显然没想到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你都知道了?”黑暗中林绵绵找不准许若年的位置,她左右转头问道。
“绵绵,医生说目前的失明是因为情绪原因和你最近休息不好,营养状况也不好导致的,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我陪你,好吗?”许若年不想顺着林绵绵的情绪思路继续往下走,他赶快把刚才听到的好消息先说给林绵绵。
见林绵绵没说话他又继续说:“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外面给你买,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把营养补起来。”
不知道林绵绵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她只是又问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许若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林绵绵在在意什么,他大声的说:“是的,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不快乐,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面对毫无防备的失去你的震惊和失措,我知道面对真相你心里的失落和困惑,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我不想看见你因为任何外在的原因去伤害自己,否定自己。绵绵,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你能不能不要一次次的把我推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那些都和我无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对自己,对我,对我们再多一些信心。”
许若年不疾不徐的说完了这些话,他知道他不能再继续顺着林绵绵钻在她的灰暗情绪中,他的小心翼翼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处,如果他继续依着林绵绵的态度,他真的担心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林绵绵没有说话,许若年已经挡住她所有能找的借口,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她也明白自己过去得种种态度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也没有勇气告诉许若年这一切,但既然许若年已经都知道了,无须她开口重提那些她根本不愿意面对的过往,那梗在他们之间的无形的门似乎也消失了。
几分钟里对失明的担心和对面对许若年坦白的压力都先后消失,林绵绵的心中觉得轻松了许多。
“若年,你真的都不在意吗?”林绵绵还没想明白自己非常介意的事情别人为什么会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呢?傻瓜。我唯一在意的就是你又一次毫无理由的想要离开我。”许若年紧紧的把她的手攥在手里。有点疼但异常温暖。
夕阳洒满了房间,春日里的暖风终于吹到了林绵绵的心里。再漫长的冬天总有过去的一刻。
冬天会过去
雾霾会过去
一切困难都会过去
所有人 新年开工大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