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用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去诠释各自的人生,正是这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各司其职,各自演绎自己的人生,才组建起了多元的人类社会。
当你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诗意的路灯照亮了平坦的路面,身旁走过一个人,也许他脚步匆忙正赶去与心仪的对象约会,也许他闲游漫步,欣赏着夜的风景,但他很可能只是你生命中的无数过客之一罢了。
吴佳欣的脚步轻快,她的心正激动地跳跃着。对于郭文华并没有死的消息,她半信半疑,但是她宁愿毫无保留地祈祷这是真的。
这是一间一厅一房的老旧公寓,卧室的门虚掩着,客厅中间有一张木桌,木桌配置了两张木椅,屋内光线很弱,昏黄的吊灯在天花板上垂了下来,垂到了木桌的正上方,发出幽幽的亮光。窗帘被拉得只剩一条小小的缝隙,有个人正矗立在窗帘旁,他背对着正门,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向窗外。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进来后,注意到了站着的那人,“文华?”她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
他转过身来,面向她。
一丝风通过窗帘的缝隙中吹了进来,窗帘微微鼓起,昏黄的灯光照射到他的脸上,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认出,那是一张久违而熟悉的脸。
“真的是你吗?”她开始向他走近。
“你别过来!”他发出高亢的声音。
她被他的一声令下吓到了,但她不顾他的话,径直走到他身旁,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搂住了他,“文华,你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她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把她抱紧自己的双手拉了开来,把她推开了一步,“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他把头别到一侧,冷漠地说道。
这就像是一股冬夜的寒风从她的心里吹过,她红了眼,“为什么?”
“你做过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他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
“我做了什么?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是不会爱上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晚我们不是已经…”她回想起那天晚上,他与她相互缠绵的情景,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
“那天晚上?”他有些愕然,但脸上的愕然随即消失,他又恢复了绝情冷漠的模样,“那只不过是我一时冲动罢了,现在想想我就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她无力地后退了几步,她看着眼前这个绝情、这个她理解了很多年却还是无法理解的男人,心像摔落在地板上的花瓶一样,碎了开来。眼泪在她的眼角处簌簌落下,“我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不顾她是怎样的伤心,依然摆出一副冷漠无情的脸,“我只想问你一句,我只会问一次。当年你告诉我,啊音是被那个男人玷污了之后才想不开的,可事实上她根本是和那个男人好上了,她是那种干脆的人,你作为她的好姐妹,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的,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她讽刺地一笑,“对,我是欺骗了你,可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放弃了上重本大学,为了你,我可以拒绝任何男人,为了你,我甚至可以去杀人,而你却为了一个背叛你的女人,抛弃了我。可是为什么?她死了,我仍得不到你的爱,你又爱上了林可可那个女人,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我以为也许远离你就会忘记你,可根本不!我知道你有一个本事,就像当年杀死那个你憎恨的男人一样,不用自己动手,所以我想,如果你知道当年林可可也在场的话,你就不会再爱她了。”
“五年前的那名警察是你杀的?”
“对,我给了他一杯结束他生命的水。”她的语气中带着骄傲。
“为什么?他可是名警察!”
“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是你杀的,他知道你背后有人帮你动手。”
“所以你就杀了他?”
“对!你一定觉得我很冷血是吧?”
“不,你只是因爱而恨,因爱而疯,可你知道吗,他是那么的信任你。”
“他?”她连忙后退了几步,“你不是文华,你到底是谁?”
“我跟你一样,都是杀人凶手!”他不无悲伤地说道。
“不可能,你的样貌怎么…”,只见他将一张人皮面具往脸上套,她才恍然大悟,“果然,我一开始就应该怀疑你。”
“虽然你猜到文华背后还有人,但不管你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的影子会以实体的形式存在。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顿时哑口无言,愣怔了很久,她那诧异的脸才低沉下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照片,一张照片。”他平静地说道。
“照片?”
“是的,在我杀林可可的那天晚上,我拿着文华预订的巧克力蛋糕去到林可可的家,当然我没有告诉文华,他也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动手。我是以金田的身份去的,所以我需要文华订的蛋糕来作为我跟林可可沟通的桥梁,因为她不认识我。于是我很顺利地进到屋里,我还记得她收到蛋糕的时候,她很开心,因为她以为是文华送她的,不过蛋糕确实是文华订的,我想如果我不私自拿走,文华也是给她送来的。我找准了机会,拔出了刀具收纳盒内的水果刀,从后面勒住她的脖子,然后将刀插进她的心脏里,我没有办法不这样做,我是影子,并不是个自由人,啊伟,现在我也同时在交代我的犯罪过程,我知道我不会被原谅,但我还是要请求你原谅。”,那道虚掩着的卧室门,缓缓地被打了开来,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那时应该很痛苦,”他继续说着,“她双手随即捉住刀,捂住胸口,她问我是不是文华的意思,她的声音在颤抖着,她说话时很吃力,我感觉心一阵冰凉,我开始有些后悔这么做,我头一次会感到那么内疚。她是好人,我于心不忍地点了点头,她似乎感觉到了。她跟我说:‘拜托你一件事,我的手机里面有一张照片,我想现在已经用不着了,帮我删除它,拜托了。’,她的声音依然是颤抖的、吃力的。她好像笑了,我能感觉到。我把刀拔了出来,她倒在地上。我到现在仍然记得她那时候的样子,她真的是笑了,笑得很安详…”他忍不住落下了一滴眼泪。
“于是我把她的手机拿走了,离开那里,这是很容易办到的,只要不走正门,就算事后有人觉得看到过我,也不会怀疑什么的,因为我自己就是警察。当我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我知道她所指的就是这张照片。那张照片里面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面对面地拥抱在一起,照片停留在他们亲嘴的那一刻,看起来很甜蜜。我相信只要你看到,你就会认得出来,那女人就是六年前的邓林音,那个文华深爱的女人。男人就是被我杀掉的陈海生。我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当年文华之所以要杀掉陈海生,是因为有人告诉文华,陈海生是趁着邓林音醉得不省人事,跟她上床了,事后邓林音知道后,想不开而跳江自杀了,可是这张照片就解释不通了。所以只有一种解释,对!那就是她移情别恋了。这样的话,她想不开而自杀这件事就不成立了。所以我开始想,到底是谁将那种曲解的事告诉文华的,没错,是你!”
她干脆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天花板,“那个女人,没想到还留着这样一张照片。没错,是我告诉文华的,可是就单凭一张照片?”
“还有别的凭证。”金田接着说道:“林可可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也一直深爱着文华,我想那天晚上,一起喝酒的至少有邓林音、陈海生、林可可、还有你,而且你们都知道邓林音和陈海生的关系。我想林可可之所以不告诉文华事情的真相,不是因为她害怕文华会怨恨她不阻止事情的发生,这根本就不存在,原因是邓林音已经死了,事已至此,她不想让文华知道他一直深爱着的女人竟然已经移情别恋了,这种事情当然石沉大海了最好。而她的手机里之所以还有这张照片,其中一种可能是因为你把当年林可可也在现场事实透露给了文华知道,你挑起了事情。文华为了得到确认,应该会用一种婉转的方式问过林可可,以林可可的性格是不会否认的,所以她从某个地方翻出了这张照片,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文华事情的真相,可为什么这张照片会在那个地方保存这么久呢?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邓林音做事一向很干脆,她不想惹麻烦,所以她可能想你或者林可可传达这张照片,间接告诉文华这个分手的消息,分手这种事情简单干脆是再好不过了。还有一个根据就是,我闯进你家的那天晚上,你说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十分好奇,按道理你不应该认得当时的我。”
“呃,别搞得自己像位侦探家,那你说说既然我们都在现场,为什么文华不来杀我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到了,文华既然知道你和林可可那晚都在,他为什么怨恨林可可而不是你,我想你只需要告诉文华那晚你先行离开了便可做到。”
“那个女人也真够笨的,要是她能早点说出来就可以救自己一命了。”她还是望着天花板,眼睛里闪着光,像是浪花,也许是灯光反射的缘故。
“所以说,邓林音是你杀的?”
“嗯,那天晚上,我随便编了点事约她出来,然后趁她不注意,把她推了下去,我想给她一点教训,谁让她不识水性呢…”两行热泪从她的眼角处一直流到了脸颊,然后滴落到她的那件宽松的酒红色羊绒大衣上。
“问你一个问题,文华是你杀的?”她问。
“他是自愿的,这是他的救赎。不过我想,准确来说,是你!”他接着又说,”他其实也爱你,他怕我会加害于你,临死前还不忘保护你的安全,你害了他!还有……”他停顿了一下,“她不笨,别将她的善良说成是笨!她只是深爱一个人罢了,但她与你不同,她是天使!”
她将脸埋在双掌上,双腿曲得更紧了,呜咽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她早已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