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李庄，和大多数北方乡村一样，泉眼无声，树荫茂盛，山林中悦耳的鸟叫，偶然窜出的一只兔子，最最重要的，还有从早到晚，连绵不绝的蝉鸣。

与别的村子不同，李庄人口超过百户，有一座集合全村人的力量建造起来的小学，这个小学汇集了周围几乎所有村子的孩童，这些孩子都被家人寄托了无限的希望。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已经八点半了，颜余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依旧没有去学校的打算。因为，今天是儿童节，属于孩子的节日，学校上课时间推迟了两个小时，而且，今天去学校也只有一件事，就是玩。

“小颜，小颜！一起去学校吧，多玩一会儿。”

院外传来隔壁阿姨家同班李思源的声音，虽然上学时间推迟了，可比起无聊的待在家里，还是去学校和小伙伴玩比较有趣。

“不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再来。”院子里传出颜余稚嫩的声音，她拒绝了邀请。

“真没劲，今天怎么这样？”李思源喃喃自语，忽地加大了嗓门，“那我走了啊！”随后又开开心心蹦跳着往学校跑去。

“小颜，怎么了，别人叫你怎么不去？今天可是属于你们的节日呢。”

奶奶迈着蹒跚的步伐从厨房出来，她刚洗完吃过早饭的碗筷。

“没什么，奶奶，我陪你去晒太阳吧。”颜余听到奶奶的声音，开心的将老人带到院边那颗大枣树下的躺椅上，此时太阳正好打在枣树上，几缕阳光穿过空隙又照在躺椅上，温度刚好，没有丝毫炎热的感觉。

颜余就这么坐在奶奶身边，听奶奶拉家常，无聊的打发时间。

“呀，九点半了，奶奶，我就先去学校了，一会太阳大了，您就回屋子里去哦。”不知不觉，一个多钟头已经过去，颜余手上带着一只手表，这是爸爸颜文从城里带回来送给她的。

“嗯嗯，你快去玩吧，今天可要玩得开心哦。”奶奶半眯着眼，温柔得对颜余说到。

“知道了。”颜余回了一声，离开了院子。

出了院门，颜余却并没有显得很高心得样子，她只是蒙着头一直往前走。每年的儿童节，学校都会安排很多好玩的亲子游戏，让家长与小孩去玩，这一天，是孩子们最快乐的一天。

但是，这一天，却是颜余最难受的一天，看着别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陪着，自己却只能一个人在一边看着，颜余心里很不是滋味。爸爸在城里做生意，每年的五月到八月，母亲都会去城里帮爸爸的忙，家里就只剩颜余和爷爷奶奶生活。很多小孩都羡慕颜余没有大人管着，颜余何尝不羡慕他们。

李庄小学，这个只是由几排土墙围起来，盖了几栋平房做教室的小学，此时显得格外热闹，教室前的小院子，最后面的大操场，无不充满了欢声笑语，与这些场景格格不入的是，正在校园小径上蒙着头缓缓向前走的颜余，但是大家此时并未注意到这个小姑娘。

“嗨，小颜，你终于来了，快来，我们一起去丢沙包吧。”李思源看到了颜余，脸上洋溢着笑容，额头还有未擦干的细汗，显然刚才玩得很疯。

“你们玩吧，我不想玩。”颜余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教室。

“真奇怪。”李思源摸着脑袋，疑惑的说到，转身就投入了队伍，不玩就算了。

进了教室，里面空荡荡的，窗外的阳光洒在讲台，黑板上是同学们一大早过来画的板报，大大的“六一”如此醒目，窗外的笑声越多，颜余的心就越沉。

十点，老师准时敲响了铃声，全校师生大会也要开始了。

国旗下，操场中，各年级学生列好方阵，周围都站满了家长，一个年轻女老师走在众人中央，拿起话筒，开始主持这场准备了半个月的集会，各种热情洋溢的话术说完，校领导也都讲完了话，各班的汇报表演也正式开始。

说是表演节目，其实都是合唱，对于这一群小孩来说，家长是不会给报才艺辅导班的，就算想报名，也是没有人能教的，如果去县城的话，这上面所需要的花销根本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所能承受的起的。

饶是这场集会只有枯燥的合唱，周围的家长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毕竟，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节目，表现的越好，心里就越高兴，而且，这也是家长们除了电视以及每年固定时间才有的庙会，唯一能看到的“大型演出”活动。

表演节目的顺序是从低年级到高年级排序的，一个班可以唱三首歌，颜余是三年级，她很激动，也很紧张。合唱是要有指挥的，三年级的指挥就是颜余，这是班主任特地挑选的，与大多数小孩不一样的是，颜余虽然才七岁，个子在同龄人中却也算高挑，而且，一双灵动的眼睛，精致的面容，脸上也没有红血丝儿，生就是一副美人坯子。

前面班级的表演很顺利都完成了，每一首歌都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很快便轮到了三年级。

“颜余，加油哦，别紧张。”班主任在最后一次嘱咐过同学们要注意占位后，单独对颜余说到。

“好的老师，我会好好表现的。”颜余深吸了一口气，对老师回道。

一个合唱团，最重要的是指挥，有了指挥，所有歌者才能在同一个节奏下齐声歌唱，但是，对于这座小小的小学的小学生来说，指挥只是站在合唱团前的一个人，她的作用也就是跟着歌曲挥舞手臂而已。

更何况，李庄小学是没有专业的音乐老师的，因此，很多人都能听得出来，同一首歌，不同班级演唱节奏是不同的。

因此，颜余是没有多大压力的，她要做的也仅仅是上去跟着歌曲挥舞几下手臂，唯一让她紧张的，就是今天人有点多，众目睽睽之下，她有些不适应。比起紧张，颜余此时情绪最多的却是遗憾与难过，合唱团的指挥，也是今天最特殊的角色之一，任谁来当都会感到自豪无比，因为在报幕的时候，主持人老师也会着重介绍一下指挥员的姓名，但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却不能来一睹女儿的风光，颜余心里有说不尽的酸楚。

二年级的只剩一首歌了，众人开始起身，走到场边，排好队后，等待进场。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二年级的表演结束了。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三年级表演节目，指挥员，颜余。”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颜余走在前面，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和同学们表演节目。

三首歌，前两首是经典的歌颂红军的歌曲，几乎所有人都会唱，而且班里排练了半个多月，很顺利的就唱完了，每一首歌都收获了观众们的掌声。但是第三首歌叫《保卫黄河》，节奏很快，而且老师还重点交给同学们二重唱的方法，就是在唱第二遍的时候，男女生分开，中间差几秒同时演唱，这样就会产生一种声势浩大的错觉，给人的听觉产生震撼，同学们也重点练了这首歌，虽然刚开始老是唱不起，但随着训练次数增加，老师也采用男生女生分开训练的方法，这才解决了问题，所有人都很期待，想要靠着这首歌在全校师生面前一鸣惊人。

第三首歌开始，颜余的手随着节奏挥舞着，第一遍的合唱很顺利就拿下了，第二遍开始，全班突然安静，整个校园瞬间鸦雀无声，颜余一改双手挥舞，变成两只手交换着指挥，这也是老师教给她的新的指挥方法。

在颜余左手挥动的同时，女生团体的合唱正式开始，当颜余右手挥动时，男生合唱也同时进行，二重唱，响彻校园，所有人都被这新颖的演唱方法吸引，就连正在场外做准备工作的四年级也停止交流，认真聆听，这一刻，李庄小学的三年级，是众人眼中最闪亮的星。

一曲歌毕，场下也想起了最热烈的掌声，整个班级的学生在下场时无不激情四溢，满面笑容，就连颜余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弯起一抹弧度。

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同学们都还未从刚才的余韵中缓过来，热情的讨论着刚才三年级奇特的唱法，刚上场的四年级的表演已经很少有人看了。

“表现不错啊，小颜，要我说，你今天是风光到家了。”李思源坐到颜余身边，不由自主的开始夸赞起来。

“没什么，你唱的也挺好的。”颜余礼貌的回了一句，把目光转向别处。

李思源只好在旁边，向颜余找各种话题。

“唉你看，四年级那个指挥的辫子好长啊。”

“嗯嗯。”

“你看你看，他们的队形摆的是“六一”两个字呢。

“嗯嗯。”

“哇，他们还自己做了牌子，上面写着‘儿童节快乐！’”

“嗯嗯。”

“你不要老是嗯嗯好不好？”

“嗯嗯。”

“唉。”看着颜余心不在焉的样子，李思源无奈极了，但是，他又感到无能为力，自诩为男子汉的李思源，算是颜余在班里最要好的朋友了，因为他们是邻居，有事没事李思源都会找颜余玩，两个人的关系就很要好。

李思源其实知道颜余为什么会这样，平常日子，颜余也是个爱贪玩的人，会和大家一起玩捉迷藏丢手绢啊什么的，但是唯独在这一天，当所有人都很开心的时候，颜余很难过，因为每个人的家长都会来陪着孩子一起过节，只有颜余的家长没来，这样的反差与失落，李思源不懂，但李思源心疼颜余，所以他今天格外的在意颜余的情绪。

因此，就算颜余对他再冷漠，他依旧想方设法逗颜余开心。

随着六年级的演唱结束，主持人老师再做完最后的总结后，终于宣布了这次集会活动结束，然后，同学们就在各位老师的带领下，去操场准备参加比赛。

中午，太阳火辣辣的，比太阳更火热的，是同学们满腔的热情，因此，在这么炎热的环境下，同学们依旧精力旺盛，在操场上挥洒汗水。

颜余离开了队伍，一个人回到了教室，李思源看着颜余离开的背影，想要过去说点什么，但是今天他的妈妈也来了，他也报名了比赛，想了想，只能先去操场。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颜余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她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子上还有之前和李思源划的三八线的痕迹，她抬起头，环顾整个教室，黑板上的版画，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同学们甚至为了隐藏那几道裂痕，专心设计将裂痕也融入画里了。

教室后面也有一个黑板，这个黑板平时用来记录家庭作业，上面还有一个专栏，是用来让同学们分享名言警句的，这个黑板今天也被同学们好好设计了一下。

然后，教室两边的墙上，则挂满了同学们自己做的手抄报，A4纸大小的手抄报，也是所有人每一学期做的最认真的事情，同学们往往提前一周左右就开始准备工作，给上面画什么，怎样排版，里面写什么内容，这张纸上的每一笔划，每一个色彩，都包含着同学们的激情。

颜余起身将这一个个手抄报看过去，有画卡通人物的，有画花草树木的，有写歌词的，还有做标本的，好看极了。李思源的上面画着的是孙悟空，李思源很喜欢看西游记，为了画好孙悟空，他可没少下功夫，有的部分还是找颜余帮忙画的。

李思源的手抄报旁边就是颜余的作品，这上面画的是两个卡通人物，舒克和贝塔，两个以老鼠为原型设计的形象，这是颜余的爸爸从城里带回来给她的书里的角色。

颜余还记得自己把书带来班里的时候，同学们都争着抢着要看，一时间舒克贝塔成了同学们讨论最多的话题。

看了一会，颜余又回到座位上，静静的看着教室里的每一处地方。

“颜余，你怎么不去操场玩？”

班主任走进教室，班主任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姐姐，今天穿的是一件碎花裙子，很漂亮，颜余很喜欢听班主任的声音。

“刘老师，我没报比赛，外面也挺热的，就没出去。”颜余低着头，对老师回答道。

“别难过了，你的事你妈妈已经提前给我说过了，同学们马上要集体拔河了，去跟他们加油吧。”刘老师坐到颜余前面的座位上，温柔的捧起颜余的脸颊。

此时颜余的眼睛里已经萤光闪闪，泛着点点珠花。

“刘老师，我不想离开咱们班，你能不能跟我爸爸妈妈商量一下，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的。”颜余抽搐着说道，却硬是坚持着没有哭出声。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属于孩子们的日子，往常虽然父母没有来参加，颜余依旧会早早起来，和李思源一起去学校玩，只是今天，一想到自己不久就会离开这里，颜余实在没有心情参与到这热烈的氛围中去。

早在一周前，颜余的爸爸妈妈就和学校沟通好，要把颜余转到县城里的小学去念书，因为颜余的成绩一直不理想，她的爸爸妈妈才做下这个决定的。

听到颜余的话，刘老师内心突然一酸，但是这并不是她能决定的，虽然她也不希望颜余和孩子们分开，但是，谁都知道，城里的小学，无论从教学条件还是教学质量上来讲，都不是村子里能比得了的，去了城里，只会对颜余更有帮助。

刘老师又悉心开导了颜余一番，才终于稳住了颜余的情绪。

“你只是换了个环境上学，那里会有新的伙伴等着你，以后想念同学们的话，你也可以来看看我们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就算是别的村子的，也离我们没有多远啊，所以，走，一起去为同学们加油吧。”

颜余和刘老师来到操场，拔河场地此时正好是三年级的与四年级的比赛，班级里挑选出来的运动员正摩拳擦掌，随时冲锋陷阵呢。

这是集体比赛，也是三年级的最后一个比赛，比赛一开始，双方都卯足了劲，使出所有的力气往后拉，颜余也加入啦啦队的阵营，替自己的班级呐喊助威。

但是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四年级的毕竟比他们多吃一年饭，一个个身强力壮的，三年级很快就落了下风，最终被击溃。

由于李庄小学的学生并不多，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所以拔河比赛，只能安排相邻的两个班比，但是就算如此，高年级的也总是比低年级更胜一筹，当然，偶尔还是有例外发生的。

因此，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虽然输了比赛但是同学们今天玩得很开兴，而且合唱表演赚足了眼球，他们今天很开兴。

下午两点，今天的比赛全部结束了，参加比赛的有名次的，都拿了奖品，一个个脸上笑容更甚，于是学校又把大家召集起来，最终总结过后，就放假了，剩下半天时间，就留给同学们自己支配了。

这场六一儿童节，最终落下了帷幕。

一周以后，六一的余韵还没有过去，依旧能听到偶尔还有同学提起那天的点点滴滴，唯有一个人变得不太开心，颜余去城里上学了，李思源没了同桌，也没了能一起上学的伙伴。

颜余走的那天，班级给做了告别仪式，颜余特地将那本《舒克与贝塔》留给了李思源，晚上，李思源抱着那本书哭了。

另一边，颜余来到城里以后，一时不能适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还有因为是农村出生，她那深深的自卑，一时让颜余难以融入新的环境。

城里的小学，每个月都有月考，这也是颜余奔溃的原因，本来成绩就不好的她，每次测试都位列班级倒数，因此老师常常叫她的妈妈来了解情况，而被叫家人，对学生来说，又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

长此以往，颜余每天都过得不好，担心自己学不好，担心别人看不起自己，担心被叫家长，因此，她变得害怕与人打交道，两个月了，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但是，颜余没想到的是，最终让她崩溃的，却是她一直想念的爸爸。

这天下午，颜余放学回家，快走到家里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的听到有女人的哭泣，走近一些，竟然听到是母亲在哭，颜余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差点让她窒息。

茶几碎了，桌子烂了，凳子也坏了，屋子里一片狼藉。

“妈！”

颜余哇的一下哭出声，跑过去抱着妈妈，自己的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母亲顾安音本来也在哭泣，一看到女儿，又开始安慰女儿。

“没事的，小颜，家里只是遭贼了，晚上爸爸就回来了，没事的。”顾安音好不容易将颜余安慰好，又不得不收拾家里，坏了的只能整理到一边扔掉，其他的，修修补补还能用。

颜余不知道的是，此刻顾安音的心却痛如刀绞，那群人来的时候，虽然没对她动手，但是在打砸家里的同时，说这都是颜文欠他们的，顾安音不敢报警，打电话给颜文的时候，颜文正在车站，说晚上会回来的。

晚上，在颜余的期待下，颜文终于推开门回到了家里，由于颜文太忙，她一年只能见爸爸几次面，而颜文每次都是匆匆说几句话，第二天就走，只有过年的时候颜文才会在家里多待几天。

颜文亲切的将女儿抱起来转了几个圈，随后，就让颜余自己回房间玩，和顾安音开始商量别的事情。

一周以后，颜余跟着爸爸妈妈搬家了，妈妈告诉颜余这是为了防止坏人再次来搞破坏，而让颜余高兴的是，搬到新家后，爸爸每天都会回来，早出晚归，和自己上学一样，只是爸爸走的比她早，回来的比她迟，颜余将自己的爸爸当成神一样，很是崇拜。但是，好景不长，跟爸爸待久了，颜余突然发现爸爸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了，在家里老是和妈妈吵架，有时还动手打妈妈，有的时候，爸爸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骂自己，颜余开始变得害怕爸爸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颜余开始想念在李庄小学的点点滴滴，很怀念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当初离开的时候说会经常回来看大家的，但是，全国所有小学的放假时间都是一样的，颜余能回老家的日子，同学们也都放假了，唯一能见到面的就只有李思源。颜余每次回家，都会给李思源带个小礼物或者小零食，然后听李思源给她讲班里的事情。李思源也会问颜余城里的生活怎么样，颜余每次都会换个话题，谈到别的事情。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颜余上的小学是和初中连在一起的，由于颜余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也就没人愿意和她玩。城里的教学很严，上课也不许发呆，不许看课外书，于是，颜余就只能呆呆的盯着黑板，久而久之，居然渐渐的跟上了老师的节奏，练习册上的题也渐渐有了思路，颜余的成绩以可观的速度提升。

初一的第一次期中考试，颜余拿了“优秀学生奖”，家长会上，颜余的妈妈第一次为颜余感到开兴，之后，特地带颜余去吃了好吃的，还给她买了一双新靴子。

颜文知道后，也很高兴，应颜余的愿望，给她买了很多课外书。

初中三年，颜余过得有点顺心，至少，学习好，对学生而言是个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她也渐渐的敢交朋友了，虽然她依旧不愿意提起家里的情况。

颜余的成绩一直保持前三，她很顺利考上了当地的重点高中，同时，这些年她也明白了一些事，当初自己家里被砸，是因为爸爸在外面做生意失败了，欠了钱，爸爸性情大变，也是因为这件事，这些年，爸爸妈妈依旧会吵架，但是开始注意避过颜余了，颜余因此并没有被影响到什么。

到了高中，里面都是各个初中曾经的优等生，颜余不再突出，如同石沉大海，默默无闻，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颜余慢慢开始发育，高二的时候，颜余的身体已经长开，从小就清新秀丽的她，此时亭亭玉立，美丽动人。

颜余选了文科，在新的班级里，认识了新的同学，就在班级里最帅的那个男生向她表白后，颜余的噩梦开始了，颜余虽然拒绝了他，但是这却引来了各种闲言碎语，有说她眼光高的，有说她早就有对象了，还有说颜余是故作矜持的。但是，班里男生也有喜欢她的，班里女生也有喜欢他的，这两拨人有事没事就提起这件事，最终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而学校是禁止学生谈恋爱的，于是，颜余的父母就被叫到了学校谈话。

颜余立在办公室里，想要解释，却无从插话，班主任给颜文和顾安音强调了高中生谈恋爱的各种弊端，讲了很严重的后果，颜文很生气，骂了颜余，颜余一个劲的解释，可是在这些大人眼里，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那么多学生都说了，她还在这里抵赖，颜余最终委屈极了，当着父母与一众老师的面哭了，这是颜余自那天家里被砸后，哭的最伤心的一次。

最后，母亲心疼自己的女儿，跑过去安慰她，说的话却让颜余更伤心，颜余以为自己的母亲懂自己，结果，顾安音却告诉她，不管有没有谈恋爱，高中生谈恋爱终究是不好的事情，还让颜余保证之后要好好上学，绝对不再谈恋爱。颜余听得出来，母亲依旧怀疑自己和同学们说得那样，只是没有明说，最终的目的只是让颜余做一个保证，颜余很寒心，最终在老师与父母的见证下，做了保证，在说那些话的时候，颜余几乎感到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生怕下一刻就一脸狰狞再一次哭出来。

那之后，颜余再没有和每一位男生说过多余的话，和女生也是，她每天埋在题海，想把自己训练成一个做题机器，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一定要把自己的成绩提得很高，最终通过高考，考上大学，她想要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

高三一年，颜余的生活用枯燥形容也不为过，对她而言，每天除了刷题，就是背各种知识点，每当颜余累的想要打盹的时候，曾经经历的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过，那种不甘，委屈，仅仅是回忆，就能让她瞬间清醒，眼前的题再难做，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翻开参考答案，一步步去弄懂它，最终熟记于心，刻在脑子里。

饶是如此，颜余偶尔还是有些难过，学习是一个脑力活，但是，也和天赋有着莫大的关系，颜余知道自己很刻苦，但是，努力并不一定有回报，颜余好不容易考到了班级前十名，之后，却再难以提升。

但是，颜余却没有丝毫松懈，高考如战场，所有人都在进步，一不留神，都会被后面的人反超的。

颜余给自己分析了一下，根据短板效应，开始重点往自己的弱科目复习，然后，期待高考的到来。

高考那天，颜余答得很认真，她也觉得自己尽力了，没有丝毫遗憾，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高考后的那个夜晚，颜余辗转反侧，回想这些年的学习生涯，最让她怀念的，还是曾经在李庄小学的日子，这一夜，她想了很多，但最想的，还是希望成绩出来后，报一个好的大学。这晚，她睡得很深，比平时多睡了两个小时。

高考成绩出来了，果然不出颜余所料，她超过一本线二十多分，最后思前想后，她报了本省最好的大学，选了汉语言专业，她酷爱文学。这一晚，颜余睡着后，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眼角划出了泪水。

进入了新的大学，颜余有意要改变自己，而且，现在她离那个县城有几百公里，颜余觉得，离开那么远，自己也该彻底忘记过去，重新面对人生了。

颜余根据自己的爱好，参加了学校的学生会，每天在部长的带领下工作。同时，还报名加入了文学社，颜余酷爱文学，尤其爱诗词散文，社团本就是一群有着相同爱好的人组成的圈子，颜余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与同学们讨论文学创作的经验，在这里，短短一个月，颜余感觉自己说的话比前十几年的都多。

这样的学校生活，这样的学习氛围，完全不是中学可以比拟的，颜余感到了自由，而且，在社团部长的鼓励下，颜余也遇到了自己的爱情。

本来颜余是对谈恋爱是很反感的，一提到这个话题，颜余就想到了当初在办公室被数落的场景，但是，在社团参加活动的时候，那位学长一直很贴心的照顾自己。而自己平时和他谈起散文，谈话的过程总会让颜余感到开心，久而久之，她也发现自己对学长产生了莫名的情愫，最终，两人在众人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

大学的生活，让颜余欲罢不能，颜余不再回想过去的种种不堪，现在的她，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她很期待自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但她明白，她的命运，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