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父亲节!今年的父亲节,无意间重温了朱自清的《背影》,小时读没什么感觉的文章,如今人到中年,时过境迁,竟泪流满面,感触良多!
二十多年了,父亲在我脑海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凌晨五点推着车回家的有点憔悴的背影了!那时何曾会想到那是最后的离别?
鬼知道那时我们有多恨你!你长年自己在外工作,几个月回次家,把家当旅店,让妈妈一个人在家照料一家老小:刁钻古怪的爷爷和四个儿女。你每次回家就像皇帝,浩浩荡荡带回一大帮狐朋狗友,让母亲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多年在外养小三,被母亲忍无可忍最后去单位捉奸大闹后你竟然责怪母亲影响你名声而提出离婚,后来离婚不成你就长年和母亲分居冷战让母亲饱受痛苦。对我们从小到大你都没有表现出亲密的父爱慈祥,我只记得你狠心的丢8岁的我一个人在小镇生活学习直到快小学毕业,你狠心的毒打上课看小说的哥哥,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称之为父亲的陌生人。然而一个父亲对儿女最大的伤害不是你对待儿女的方式,也不是你的生活作风,更不是物质生活,而是你狠狠的伤害了他们深爱的母亲!
可是当你突然的离开恍如支撑家庭的顶梁柱倒塌,让整个家庭陷入困境,我们儿女包括母亲对你的这些恨却变得微不足道起来。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心里有这么多年对你邪恶的恨和埋怨造成年少的我要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多少年来我自责和内疚我曾经的想法,即使到现在我都没完全走出这个阴影!我在想如果我心中和脑海如果没有那曾经一闪而过的诅咒和怨恨,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早早离开我们?从母亲那年突然灰白的头发和苍老的容颜,我终于明白原来你的突然离开对母亲来说不是解脱而是更重的精神打击!其实一个女人最怕失去的不是丈夫的爱,而是一个她深爱的孩子们没有父亲支撑的家庭!
人都是这样,只有失去才会想到你的好,忽略你的错。正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自认为很差劲的曾经的一切在别人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光鲜。小时候因为有一个有本事的父亲,让我们一家过着衣食无忧甚至相对于周围人稍微富裕的生活。我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在外人看来令人羡慕和骄傲的人: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他是爷爷的独苗,从小被七大姑八大姨宠爱的少爷,又因为少年拜师学艺学得一身武艺,交朋结友谋得一份好工作,加之又非常重义气爱为亲友和四方乡邻谋福利,在我们那一方算是一个非常有本事非常有威望的名人了。
在我的印象里,我们家族一直都很重视教育,酷爱读书人,祖辈读书人多。因为这一传统,我爷爷虽然重男轻女但我的几个姑姑在那个年代都接受了高中教育,这在那时可是了不得。 父亲继承爷爷和家族传统,也很重视教育,就是无论如何,哪怕和我母亲关系闹得那样僵,哪怕在单位受到排挤,哪怕托关系找人,都会想尽办法让孩子们读书上当地最好的学校。如果亲朋乡邻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但读书很厉害也会接济一二,这一点也得到亲朋相邻的认可。
现在想想,那时的父亲有一定社会地位,习武之人身材魁梧,长相也好,又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又很会结交朋友的人,出手大方,爱好时尚,吃穿都很有品味,又做得一手好菜,长年自己在外工作,难免会招来年轻女人的仰慕。再想想父亲是老党员,在单位也是即将提拔的领导干部,也是极其爱面子的人,母亲这一闹就断送了父亲大好前程,这大概是父亲狠心向贤惠有名的母亲提出离婚的原因吧!
父亲经常会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好而四处炫耀,也会因为哥哥不好好学习和不好好和他学习武术而打他而懊恼;父亲会因为姐姐的工作四处求人,也会因为我和妹妹的转学四处找关系。虽然和母亲关系不好,但每到过节尤其过年一定会回家和母亲一起准备丰盛的大餐。父亲对爷爷也是非常的孝顺,因为爷爷不喜欢城里生活,他就一直以乡下为家,也让母亲一直在乡下照顾爷爷,让我们孙子们小时候都在乡下成长陪爷爷,直到后来我们因为更好的学业教育不得不去城里读书父亲才在城里买房,但放假还是要求我们都必须回乡下去陪爷爷。父亲非常的乐善好施,小时候在我们那里第一个买电视,还摆在家门口让全村的人来看;为了让村里用上电,父亲个人出资买电线帮全村人都拉上电;父亲学武术是我们那武术协会会长,给所有学徒都免费授艺;他学气功会正骨,乡邻跌打损伤关节错位都找他免费治疗。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和市场经济的发展,父亲这颗有商业的头脑也开始转动,承包地下商城大型娱乐厅,开餐馆,开商铺,做烟酒贸易,做大型摩托车批发商行。俗话说会挣钱的男人花销也大,这么大一家老小需要养活,父亲自己又是对生活要求比较高的人。随着商海竞争越来越激烈,投资失利,加之岁数不断增大,父亲精力也大不如从前。我经常在早晨上学才看到父亲拖着疲惫身子回家,直到出事那天父亲还为生意奔波在路上。这就是记忆里我那个令人恨又令人引以为骄傲的父亲!
二十多年了,无论当时怎样的爱恨情仇,如今都已随着岁月烟消云散,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其实无论怎样的家庭,有父亲在,人生便多了份依靠的力量,父亲对儿女的影响是深远的,具有远不同于母亲的另一个层次的意义!虽然记忆中和父亲共处的时光并不多,父亲也从没有亲自教过我什么,我长得也一丁点也不像父亲,但无形中父亲性格中的优秀品性这么多年一直影响和激励着我,并让我引以为傲,哪怕他早已长眠于地下二十多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