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富翁请名医范文虎诊病。一见面就嚷嚷:“多开点贵重药,钱不是问题。”范文虎讥讽一笑,诊后开方子:黄马褂一件,石狮子一对。富翁一见,气得大叫:“哪有这么开药的,你分明是个庸医!”
范文虎,近代名医。
他本是一介儒生,意欲通过笔墨施展抱负。无奈,范文虎直言不讳的性格,惹恼某人,被直接取消县学附贡生的资格。一气之下,他弃文从医,抱着“不为良相,宁为良医”的宗旨,当起了大夫。
起先,范文虎跟随父亲学疡伤外科,学成之后又继续学习内科,内外都能兼修。范文虎觉得还不够,便开始游历拜师学艺。
到了扬州,范文虎遇到高僧茅蓬,尽得其疡伤外科秘方及针灸医术,并学到观色察颜诊病之法。
实操技术掌握熟练,他又潜心研读前人医学著作,如《黄帝内经》、《金匮要略》、《伤寒论》,从书中汲取名家经验,结合自身实践,做到了治病因人因时而异,因人而异。
很快,范文虎“诊病有其独到之处”,一方用药多至五六味,少则一二味,效果特别好,声名远扬江浙上海一带。
这不,一富翁患病,慕名而来,找到范文虎,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面对富翁的质疑和怒骂,范文虎一点儿也没生气,反而神情愉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黄马褂是皇帝赏赐之物,千金难买,可谓贵也;而这对石狮子,重逾万斤,可谓重也。这些可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开的,我哪里是庸医!”
范文虎噼里啪啦的解释,富翁被说得哑口无言,面露愧色,不停地向范文虎道歉。
范文虎看病通常戴一副“有色”眼镜:穷人来了,他细细诊治,开很少的药,收几角钱。如果碰到病人身无分文时,范文虎也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照样仔细看病,然后给他们一张盖着专用戳的方子,账记在范文虎名下,也就是说不仅不收分文,还替穷人买单。
碰到富人前来诊病,范文虎毫不手软,诊金贵,药材贵,颇有“劫富济贫”的意味,还时常不按常理出牌。
一天,镇海一名巨富的妻子难产,生了两天两夜还没见到婴孩,痛得死去活来,奄奄一息,巨富连忙派人去请范文虎。
范文虎知道这个人富有的很,但非常小气,就想趁此机会让他出点血。
来了以后,范文虎很快诊完,笑道:“不用急,也不用怕,我这有个良方催产,你们用不用?”
“用,用!”被妻子折腾得够呛的富户,听到有催产良方,立即点头答应。
范文虎下笔快速写道:用猪百斤(须急宰),取四蹄,大锅煎汁,顿服一大碗。
富户毫不怀疑,立即吩咐下人照办。还真有奇效,富户妻子顺利产下一婴儿。
和范文虎一同前去的门人,却疑惑不解,小声问道:“活宰的猪肉与外面的猪肉有区别吗?”
范文虎狡黠一笑,低语:“都说守财奴视钱如命,我偏要他出点血,再说大家也跟着享享口福。”
肉汤催产,其方出自《王孟英医案》,一般医家都知道,但像范文虎这样,不仅帮助了难产孕妇顺利生产,还顺道不露声色让富户大出血。如此一举两得的诊治方法,让人捧腹不已。
除了这种,范文虎还有更多让人瞠目结舌的做法。
曾经有名病人,请他出诊,从宁波到慈溪,仅二十余公里,范文虎收诊费四十八块大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还有一次,范文虎被请到上海出诊,他起价两百大洋,多耽搁一天加一百元。即便是这样,请他出诊的富人依然络绎不绝,钱虽然花得多,但效果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为人性情豪爽的范文虎,不仅堂而皇之坑大户,对于权利部门照样敢硬碰硬。
1919年,地方当局歧视中医,以考试才能取得行医许可证来刁难中医,范文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洋洋洒洒撰文,声称试题古怪不合常理,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当局歧视中医,范文虎却不遗余力推广中医。他发起成立宁波中医研究会,还开办中医学校,招生授课,扩大中医学的影响力,让更多人受益中医。
1927年夏,宁波霍乱流行,危及众生。范文虎当机立断,在大街上开设中医时疫医院,在航船埠头分发防疫方子。贫病者拿到方子,都可照方自行采集,煎汤服用,救治了很多患者,百姓们称他为“救星”。
别看范文虎宰富人厉害,行医40余年,依然家无余资。1936年,67岁的范文虎病逝,棺材钱还是徒弟几个凑的。
这样的医者,想病人之所想,急病人之所急,尤其是他采取“劫富济贫”的看病模式,解救众多劳苦大众,这种精神更值得后人赞誉。
医者仁心,才能众望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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