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大话西游银屏上线。那年的大事并不比往年少,商界政界起起伏伏,辞旧迎新的新世纪之号角愈吹愈响,距离香港回归尚有两年,人群中来来往往,离去的,到来的,络绎不绝。那年,我呱呱落地。
时隔七年,我第一次看到大话西游。那年,告别一块贫瘠之地,随父母去到一块陌生土地。记忆中遥远的路程被大巴车跑得颠颠簸簸,一路晕晕乎乎,难受至极。生平第一次吃了柿子变为最后一次回忆,车颠得厉害,我吐了。母亲的训斥,我的眼泪,被窗外的风一起吹干了。
村舍贫穷如一洗,土瓦房一间堆着一间,村民为生计所迫,各尽其力,左边邻居买上一台冰箱,会上售卖雪糕冷饮,右边邻居开着破旧的农用三轮,批发衣物,会上赶卖。我家并不做生意,得益于外祖父小学教师一职,一家人生活不苦亦不甜,维系足余。
家里不算穷的,已能添置一台黑白电视,为村人之先的,已有一台影片机。那晚,我兴冲冲跑到村头一堵院墙内,大人、小孩张探着头,目光炯炯凝视屏幕。那天是我最快乐、对外界向往最强烈的一天,我从未如此渴盼外界事物。外面是什么样的?村的那头有什么?邻村有如我般的孩子吗?记忆中的片段断断续续,一段为黑山老妖吸人精气,在前几人被吸后,我怕极了,心叨念别再吸了,别再吸了......我尚不知剧的体裁为喜剧,吸最后一人时,我屏息而视,见那人一会头往左,一会头往右,每次恰恰避开老妖的嘴,仿佛我就是镜幕中人,每次嘴凑下去,我扭过头,换个方向。终于,老妖飞走了,人命保住了。"芝麻开门",一遍又一遍,我看不懂故事的发展,只觉每次芝麻开门,后面情节稍有变化,便知不是卡碟,依然饶有兴趣。这两个片段,注定为我一生抹不去的记忆。它们中夹杂的东西,太多太多。
前些时候,大话西游被重新搬上影院。那些当年不被大多人看好的烂片,成为至今无人逾越的经典。我好好的,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看了一遍。我终于如愿以偿,补全了那年缺失的精神碎片。只是,物景如旧,人不如初。看完,已黯然神伤。
那年不被他们看好的孩子,已一点一点成长为人。像故事的结局,他慢慢走着,偶尔回头,看一看那堵土城楼,只是,墙楼无人,楼下无人,情不在,热闹已失,曲终而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