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已真正成为过往,当我能平静着没有泪意地再温自己曾经记录的旧梦,昨天对我来说就已不复存在了。往事就已没有什么再值得我眷恋,而我也许才算真正变得勇敢起来,敢于正视曾经痛苦流泪的自己,敢于把那段深藏起的时光暴露在伙伴们的目光下,尽管这对曾经的我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
如今,一切都已成云烟,远了,真的远了。而属于我的真正的生活才开始。
那一年是零八年。这一年,你离开家,离开我,离开上中学的女儿和一岁多的儿子。你叫我等你,你说你会回来。
这一年我总是做着各种恶梦怪梦,梦到过家里的衣柜后藏着巨大的白蛇,我和女儿吓得哇哇大哭,电话打遍了所有的救助号码,都是冷冷的声音说着不关他们的事,而最后找到帮忙的人时,那些人却嘻笑着把蛇头递到我们的面前,我是被吓醒的。还曾梦到过在黑暗中行走,只有一条狗在前面给我带路,远方明明有一盏灯在黑暗里闪烁,我却怎么也到达不了,而那条带路的狗竟不知何时也离我而去……
我就这样,每晚都好似活在巨大的不安里,总是在梦里号啕大哭,做的梦也似生活中的我,又不是我。
1
那晚,我在梦中看书。书里的主人好像就是我,写的就是我的故事。我一边看一边哭,一会儿又从书中回到梦里,一会儿又像回了真实的现实世界。真正醒来总是不尽的惆怅,而梦中看书时大哭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书里我和他相好是在读书的时候。我们住在一个简陋的草棚里,生活过得非常地艰辛。有一天,他突然失踪了,我在一条满是泥泞的小路上走着,这时候,有同学叫住了我,表示出对我的同情,并说他太不像话了,是一个不守信义、爱撒谎的骗子。他躲起来了,不会要我了,我心里顿时悲凉一片无从可说,天地间好似变得只有我一个人。
接着场景又换了。我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本书,字是那么地小,我拼命地睁大眼睛仔细地看,原来是一个剧本。他俨然成了书的主人,背井离乡,并不叫原来的名字 ,但我知道就是他,书中的他为了成功,抛弃了他原来的恋人,也吃了很多的苦,终于成功,也终于老了,病了。接着我又不是在看书了,我到了他的病床前,他在睡梦中不停地哭,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立即握住我的手不放,说:是你,是你,我终于又抓住你了。接着,他从梦中醒来,却怎么也起不了身,而我坐在别的床上,再也不会原谅他对我的残忍,他从床上掉了下来,在我的面前放声大哭,而我也放声大哭……耳边突然响起女儿的声音:“妈妈,你怎么在梦中哭得那么伤心哦!”
昏沉沉的我醒来,已是天亮,只有儿子睡在我的身边,也不见女儿的身影。原来我是在梦中做梦。
2
另一晚,在梦里又回到了故乡。
也许是那晚睡得早,超过了我平时的睡眠时间,就又做起梦来。像是在老家,他和很多人在一起打牌,而我却在一旁和同事正在上班。他输了钱,把身上的钱输完了,来问我要钱。我死活不拿钱给他,他的面孔突然变得好陌生,是那么地凶神恶煞,扬言我再不拿钱就要打我,也不顾我一旁同事们的眼光。我恨急了,对他说:“你再也没有资格问我要钱了,我们之间已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了。”然后我拼命地逃跑,生怕他追了上来。
然后就走在了小时曾经走过的小路上,故乡还是旧时模样。清清的岷江水在山脚静静流过。一弯弯的梯田清澈的水倒映着夕阳的余晖。家门前不远处的那口大池塘依旧装满了碧绿的池水,水面漂着圆圆的菏叶,池塘的两边堤干还是很宽很宽,牵满了绿绿的牛筋草。堤干一侧的桔树开满了白色的桔花,我站在堤干上,梦里那一丝丝的桔花香若有若无,樱桃树上还挂着红红的樱桃。而我却已不是儿时的模样,不能再在这草地上和小伙伴们翻滚着玩耍。在梦里,没有小伙伴的身影,唯有你不再熟悉的陌生的脸孔,梦里你是那么冷漠无情,那么地陌生,仿佛我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你。
我一个人走在那条小路上,四周像笼罩着一屋薄雾,梦里,我不知我要逃到哪里去,只觉得天地间是如此的广大,却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茫茫然地走啊走,走到了从岷江河畔上山的第一个坡顶,一眼望去,岷江河的河水还是那么清澈,但河面却变得一条小溪似的,裸露出大片大片的河床。河岸边全是怪石嶙峋,陡峭而高大,又像是被雕琢过似的,全是各种各样的脸孔,就如佛像一般,我心底怪异着,望着那些佛像的脸孔,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小人,不觉又流下泪来,只觉这世界怎么全变了样。
正想着间,却已走在河边了。那河水不时翻起白色的浪花,大朵大朵的,而河边还有怪石摆成各种图案,而我就这样沿着河边走,不知要走到哪里去。茫茫然间,传来女儿的声音,原来已是天亮,她要上学去了。而我拥在床上,还不想起床。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那种茫然的情绪还残留在胸怀。我只想睡去,在睡梦中给你打一个电话,告诉你我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梦到这天地间如此美好,但好像却不再有我的栖身之处……
而今,旧梦竟已成真。当我再翻看这些藏在一个QQ小号空间里的旧梦时,我们真的已成了陌路。年轻时犯下的错,终究生活要给予惩罚。今天的我也终于可以平静下来,直面自己的过往,不再流泪,不再伤心,心里唯余一片平淡似水。就让我们彼此回归正确的道路,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谨以此梦向曾经的我告别!向曾经的你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