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奶茶,在第一阵秋风里迅速霸屏微信,飘香网络。这个秋天,枫叶尚绿油,奶茶已红透。我懵了好久才明白,“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是讨暖秀暖的梗。
醒来时,午后三点的阳光从纱窗斜筛进来,照着沙发,还有我的包和鞋。入秋就一直下雨,风凉薄得让人依恋一杯甜浓香腻的热饮。还是双节给力,天放晴了。
“你醒了?燕姐。”从厨房走来的小龙姐问我。
我揉揉眼睛:“小龙姐,你就回了,几时回的,我一点没听见。”
“在乡里吃完午饭就来了,我见你躺在沙发上,轻手轻脚进门的,还给你搭了空调被,你都没醒。”她咧开大嘴笑,️上颌骨和下颌骨的先天性位置一前一后,两排牙齿并不拢,上排牙床全露出了,牙齿颗颗雪白,那光洁的感觉完全掩饰了下排牙齿不见天日的缺陷。
我坐起来发现身上是多了条粉色薄被。“歇假不想事,睡得死。”我笑着说,侧身手伸向茶几上的茶。
“等下,先别喝水。”小龙姐推回我的手。这时,外面玩的几个大人孩子都进屋了。
“来来来,每人一杯,我请大家喝奶茶!”返回厨房的小龙姐一会儿又托着茶盘来,六七个厚壁白瓷杯盛满浅浅咖啡色暖饮,一屋子的奶香。
“好喝,味道纯,奶味浓郁呢,怎么弄的,小龙姨妈,小龙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赞。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没想到我也有一杯,暖暖的。没想到奶味如此地道,更没想到是小龙姐请喝的。
“我的崽寄给我的,昨天才收到。两包,一包给婆婆了,这包我们一起喝。”小龙姐笑得更开心。上牙床突出,以至说话时有点含糊,俗称不关风,但厚重的南乡口音很好听,抑扬的字句中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妈妈告诉我,小龙姐的儿子在内蒙古上大学,读研呢,还准备硕博连读,上月还寄了一个包包给她,民族风味的。她可怜,婚后婆婆嫌她丑笨,天天恶语相向,丈夫不管事,有点哈里哈气,就好一口酒,打几张小牌,不是喝醉了就是输完了,两人长期不一起住。她长年在外打工就是为了儿子有出息,她舍得供儿子,儿子要用钱她毫不犹豫,儿子也听话上进。
我问,她丈夫不养家?工地上干活,不长期那种,偶尔交点点钱,买件二三十元的衣服。
这个我倒是知道。夏天里,我去娘家多,每次,小龙姐都穿了新裙子,花的,粉的,红红绿绿,各种鲜嫩的色彩在廉价的布料上热闹多姿,映着一张喜笑颜开的脸,也挂满了我白色的衣柜。我说小龙姐你的裙子比我还多,幸福。
我和妈妈聊天说小龙姐的丈夫有毛病吧,买那么多便宜裙子给她,你说说她呀。
那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喜欢买,一个乐意穿,这是他们开心的方式,简单易得。
小龙姐和丈夫虽然极少在一起极少沟通,但从事着低微工作的二人一定有一个共同的向前走的理由,那就是儿子。
小龙姐用奶茶换了婆婆的又一顿漫骂,但一走出门,笑容即风干了泪痕。想想妈妈说的不无道理,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每个人的疑犹无助最终还是靠自己。
你的小龙姐喊你燕姐,到底谁是姐姐?孩子不明白。记得去年第一次见到小龙姐,矮矮的她皮肤黑黄,皱纹比我多几条,第一感觉,她是姐。半年后,说起年龄,才知她小我一月,她赶紧地改口了,我却习惯了。小龙姐,是我娘家的家政姐姐,睡我从前的房间。
雨霁初晴的天还泛着小阴郁,但满眼都是柔和过和值得期盼的颜色。在平静的秋日里,平凡微小的小龙姐欢笑着和身边人分享一杯奶茶的香甜,不好看的她,比奶茶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