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这个日子总是阴天,是因为太多的忧伤染满了天空吧。平时的日子忙的连忧伤都来不及,今天法定了可以停下匆匆的步履,放下焦虑的情绪,思念故人便成了幸福的事。我是个不担事的人,面对人生大悲愿意逃避,希望那一刻自己是睡去的,待醒来,岁月静好,一切安然。而岁月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胆怯就停下染指生命的欲念,离去不可避免,悲伤都需面对。
第一次落泪是奶奶的离世,那时的我还在上学,清晰的记得那一天,爸爸说:我要回趟潍坊,你奶没了。我的泪便夺出眼眶, 其实对奶奶的印象已不清晰,印象还留在童年里,隔着山东和东北的距离,隔着十几年不曾谋面的距离,血脉亲情却能把天涯走成咫尺,面对死亡,血缘很浓。还有对爸爸的心疼,爸爸说时没哭,可我能感受到他的心痛,这个血管里流淌着山东血液的倔强男人,我叛逆的青春里总是和他冷战,那一刻却很心疼他。后来我写了一篇文章怀念奶奶,还记得名字是《哪颗星星是你》,发表在家乡的白林报上,给爸爸读了,他很高兴。
第二次面对是姥爷,那时我已参加了工作,姥爷生病住院,每天下班都去医院看他,给身患尿毒症而浑身发痒的的姥爷挠着,给他看着打点滴的针,还清晰记得去看望姥爷的那个人说:看着你给老人挠背的样子很心疼。那个刹那我冰冻了好久的心有了一丝温暖。不知是哪个日子,回姥姥家的步子开始沉重,有种预感让我不敢打开大门,一切就这样来了,那个勤劳的老人,任劳任怨的老人,慈善的老人,我深深爱着的姥爷离开了人世。我第一次去了太平间,第一次看到一个没了呼吸的人躺在那里,第一次去了一个人的坟墓,看着扑倒在坟头,又哭又喊的妈妈,我还在心里埋怨,为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悲伤可以藏起来,可以回家偷偷哭呀,后来明白,有一种悲痛,无法隐藏,不能抑制。
第三个亲人是姥姥,那时我已离开家乡,记得每次回去都会给姥姥买她爱吃的绿豆糕,山楂卷,问她还记不记得我,姥爷去世后,姥姥突然小脑萎缩了,忘记了很多,她却能叫出我的名字。姥姥走得安然,心脏停了,悄悄离开了这个没了爱她的老伴的世界,也许那一刻,她很幸福。那时的我生了病在家休息,妈妈没让我回去,我便躲过了悲伤的场面,把泪流在了心里。过去了,很久都感到遗憾,应该再看一眼。原来什么事都要承担,逃避不会释然,反而沉重。
小时候,总觉得死亡很遥远,长大了才发现生命多么脆弱,转身间,也许就是天上人间。
多么希望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他们还在,无须说话,不必相见,只要知道还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