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幕总是给人一种很突然的感觉,几分钟前还生生不息散发着光与热的太阳,现在却像是个迟暮的老人,渐渐隐在城市中林立的高楼后面。
“你们该回去了吧,”齐婉儿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都快五点了,一会儿要赶不上末班车了。”
“恩,是该走了,我们那儿最后一班车五点半。”顾少倾平淡的语调中也夹杂了一丝不舍,抬眼看着快要落下山的夕阳,余晖在他的脸上泛起了红光。“过的真快啊。”杨尘落脸上还有点意犹未尽,“啊啊,怎么这么快天就黑了,还没玩够呢。”说完笑嘻嘻地看着齐婉儿,“婉儿,如果我们坐不上车了,今天就去你家住下吧。”“你想得美!”齐婉儿白了杨尘落一眼,“你们想让我爸把你们打死还是把我打死。”
车站里人头攒动,偶尔有外出打工归来或准备走的农民工,背着一个褪色的大号旅行袋在售票大厅走来走去,满面风尘地查看手中车票和电子屏幕上的发车时间,低头抬头间有种让人心酸的感觉。
这也是顾少倾早一步走的原因,庞大的人流量还有这敏感的时间点有可能导致挤不上车或是人家过早停止发车。反正他们恒洛镇到圣古市这条线路的短途汽车,不稳定的发车与停车时间让顾少倾养成了早一步坐车的习惯,事实上这个习惯也确实让他避免了很多尴尬。
“一张到恒洛镇的车票。”在排了十分钟的队后,终于轮到了顾少倾他们。
“恒洛的...”售票员在电脑上查询着,敲击键盘的“啪啪”声让顾少倾有种不祥的预感。“恒洛的应该没有了,你现在快去看看或许能赶上最后一班。”
“哈哈,真让人羡慕,你可有在婉儿家住下的借口了。”杨尘落幸灾乐祸的模样让顾少倾有种揍他的冲动,“一张南通的。”
“南通的...南通的也没有了。”杨尘落那欠揍的笑脸瞬间石化,“什...什么?最后一班不是五点半么?”
售票员可能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耐心解释道:“这几天因为快春节了,所以很多站点的公交车都会提早停车。”
杨尘落挖苦着一张脸看着齐婉儿和顾少倾,“这下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到婉儿家住下?”齐婉儿瞪了他一眼,顾少倾也没了嘲笑他的心情,“现在快去发车点看看,有可能赶上,到时补交车票的钱就可以了。”
顾少倾他们家乡也不是什么大城市,管理也比较松,经常有司机为了赚钱超载或是让乘客直接交钱上车,而交的钱就可以收入自己的腰包了。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快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顾少倾还不忘调侃一句,说完不顾两人的白眼便抬腿跑了。
狗血的故事情节最终还是没有发生,顾少倾赶到时汽车刚刚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让他心里松了口气,连忙交上车票钱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可能售票员等了不短时间,而现在时间也五点多了,顾少倾坐上汽车后便发动了。望着窗外还在其他站点等车的人,顾少倾心里划过一丝庆幸。
手机响起,顾少倾拿出来一看,是齐婉儿打来的,这时才想起只顾着坐车都忘了和他们打声招呼了。
“喂,婉儿,我坐上车了。”
“我看到了,真是的,都不知道和我们说一声。”
“你看到了?你在哪呢?”
“在你车后面呢。杨尘落坐的车就离你不远。”
听到这,顾少倾猛然起身,透过后车窗,看着齐婉儿的背影在人来人往中显得单薄而清晰,有什么在他心里迂回流过。
在顾少倾印象中,除了他的兄弟们,自己很少和其他人出去玩,而男孩子们的性格使然也不会流露出对彼此的挂念,所以顾少倾从没有那么用力地看过别人的背影。
“我看到你了,你回头啊。”
顾少倾连忙挥了挥手,深色的车窗玻璃只给齐婉儿一个不断晃动的黑影,齐婉儿回身匆匆看了一眼就继续走了。
“我不是和你们说我去坐车了?那你还跟来干嘛?”
“你傻啊,你们大老远跑来找我玩,我不看到你们都坐上车还放心?笨蛋,到家了记得给我回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