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带回了服装店,切确的说是带回了她店铺里间的卧室,她每天睡觉的地方。关上了店门,她换上了白色的睡衣,她看到他眼睛一亮。
“你穿白色真好看,很适合你”
她浅浅的笑,扫了一眼换下的衣服,黑色外套,豹纹背心,紧身皮裤,她以为男人都喜欢性感妩媚的女人。
关上了卧室的门,她拘谨了起来,爬上床铺,挤到里面靠墙的位置,盖上被子,背过身。听到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先是皮带,然后外套,解衬衫纽扣,褪下长裤,金属扣撞击在塑料凳子上,惊得她的心一跳一跳的。
他也爬上了床,仿佛犹豫了片刻,掀开了被子,从背后拥住了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蜷缩着,合成了一个弯弯月亮,也就在那一刻,窗外的光影照了进来,投射在了地面上。衣服被挤在了床尾,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黑的,白的,麻花一样扭成一股。
“我叫杜桓,你呢”
“晓彤”她嘟囔了一句,寂寞的身体窝进他的臂弯,便沉沉睡去。
当窗外越来越亮,晓彤睁开了眼睛,身边已无一人,她不禁有点失望,心底的感觉像是月亮跌进了水里,碎了好多片。她掀开被子,床尾的睡衣只剩下她的,孤零零的缩成一团。胡乱的拿起一条裙子穿上,她走出房间,打算先把店门打开。
店门却已经开了,时间还早,店里没有顾客,昨晚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此刻正站在店里,仔细的调整着店铺的衣服摆放。晓彤就那样楞在这里,心事繁复,她想他不是该离开的吗。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眉眼清晰,看着晓彤微笑,一颗一颗洁白的牙齿紧密的镶嵌在一起。
“你醒啦,”说着走到收银台端起杯子递给晓彤,玻璃杯身暖暖的,却不烫手。
“你看店吧,我去市场买点米和菜”说完拿起钱包径直离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晓彤。
中午,收银台被弄成了餐桌,两碗米饭,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猪肝汤,两双筷子,两个人。晓彤不爱做饭,店铺刚开起来的时候虽然买了厨具,却从不自己煮。偶尔父母来的时候才给她改善一下伙食,大多数时候,厨房被蒙了一层灰。
她一颗一颗的夹起米饭,送往嘴里,假装不经意的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他正低着头吃饭,密密的眼睫毛,薄薄的嘴唇,一双比女人还柔软的手。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或许是白天过于明亮的光,让她想起了昨晚的夜。
他问,好吃吗?
她笑,你怎么没走,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说,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现在单身,而我也是。
“这样多不好,这样的开始怎么适合相爱呢”对于一夜情,晓彤还是有点说不出口。
他说,有什么不好呢?说完便给晓彤夹了一块鸡蛋,大概鸡蛋与西红柿是最好的组合,无论是咸还是甜。
莫名其妙的,晓彤和杜桓开始了约会,像大多数情侣那样。
有一次他约她去看电影,竟是她一直想看的《那个杀手不太冷》 。在电影院里,杜桓从包里拿出来两瓶绿茶,一包腰果。她的目光移开了屏幕,楞楞的看着他。她没有告诉他想看什么电影,喜欢喝什么,吃什么,可是却是她想要的。这个场合,这些东西,太巧合了。
你是谁呀?怎么知道我的喜好 ?
如果我说,我已经认识你半年多了,你相信吗?
第一次看到你,我站在办公室窗前,看到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走过马路,短发俏皮的跳跃着,美极了。
第二次看到你,我与你插肩而过,那天黄昏的夕阳照在龙眼树上,你的脸上有斑驳的光影。后来,我就常常看到你,有时候我走路,有时候我开车。
你不喜欢出门,除了看店就是在对面吃快餐,总是点一份西红柿炒蛋,一份猪肝汤。你每天上午10点开门,晚上11点关门,顾客来了招呼,没顾客你就在那发呆。你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快递,用一把红色的小剪刀,有时候也用牙齿。你每个月初会到北街口那个小书店看书,走的时候带一本叫做意林的杂志。你喜欢小动物,尤其喜欢猫,街边的流浪猫都能让你停下脚步。
她吃惊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呀?
我是杜桓呀!
你是不是认识我的朋友?
不认识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自己发现的呀!
“你暗恋我?”晓彤全身一热,红了脸。
他点了点头 “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让晓彤不安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也喜欢上了杜桓,可是她想我们有一个多么不堪的开始啊。
但是两人还是开始了约会。爬山,看电影,吃饭,牵手,亲吻,拥抱。但只是拥抱,就那样静静的,什么都不说。晓彤有时候抬头看杜桓,他的眼睛温暖而清澈,像两杯冬天里的温水。
秋天了,杜桓紧致的身材被长袖衬衫包裹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牛仔裤,干净清爽。他牵着晓彤的手,一路走,走过了两条街,穿过一条巷子,停在了一栋老房子面前。仿佛约好了一样,门打开了,一张和杜桓神似的脸,微笑的看着晓彤。
“这是我妈”
杜桓妈妈在厨房忙碌,两人进了杜桓的房间。他从后面拥住她,她感觉杜桓的心跳离自己好近好近,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说着什么。
“我们在一起吧,正式的,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吧”
“可是......从心里起的叫情,从枕上起的叫欲,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爱你,不是从那一夜开始的,是爱了你很久很久”
“吃饭了,孩子们”
餐桌上,晓彤看着热闹的一家人,她笑了。
她想,那就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