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光年后,回到深林后,安睡在天地的大房间。——题记
今天晴。因为要帮我过生日,同学带来三瓶冰酒,于是,这顿生日餐因为冰酒的来临而显得流光溢彩,儿子平常滴酒不沾,今天也为此破例,浅浅地尝了一口以示庆贺。年轻的时候我就喜欢喝冰酒,九十年代因为还不容易买加拿大和德国的,我们就买张裕的黄钻和蓝钻。后来因为生病的原因不怎么喝酒,也就慢慢淡泊下来。但不管怎样,在黄酒、白酒、葡萄酒中,我仍最爱冰酒,黄酒太淡。白酒太烈,干红太涩,而冰酒则刚刚好。人为什么喝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为了相聚。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为了离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为了解忧。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为了豪迈。朋友说,喝淡酒的时候,宜读李清照;喝甜酒时,宜读柳永;喝烈酒则大歌东坡词。其他如辛弃疾,应饮高梁小口;读放翁,应大口喝大曲;读李后主,要用马祖老酒煮姜汁到出怨苦味时最好;至于陶渊明、李太白则浓淡皆宜,狂饮细品皆可。我为什么喝酒,除了前面的理由,还有就是母亲告诉我,冰酒的营养成分几乎包含人体所有必须的数十种氨基酸,养颜、美容、保健等功能的天然饮品。尤其对人的心血管有好处。于是我就正而八经地开喝了。
我喜欢喝冰酒,是因为它的香气和味道很特别、很迷人,浅金色的酒体,散发着槐花蜜香气,以及熟透的杏子、柑橘和葡萄干的气息,隐隐带着刨去树皮的桦木香,和刚刚冲泡的绿茶香。深吸一口酒香,发现整体的感觉,又很像冰糖雪梨。口感精致,饱满的酸度与诱人的蜜香浑然一体,清雅的苹果香味洋溢在口中,能让人不禁笑出声来。余味悠长,久久不舍,如同喝了一碗冰糖银耳莲子羹,绵甜圆柔。总之,喝了还想喝,且容易上瘾。
冰酒不是冰镇葡萄酒哦。它是在寒冷的天气中,采摘葡萄树上自然冰冻的葡萄酿造而成。“全球每三万瓶葡萄酒中仅有一瓶冰酒”足以说明其独特、稀缺、珍奇,以及来之不易。《世界葡萄酒地图》的作者休•约翰逊说:“冰酒,颜色和价格都如同黄金的奢侈品”。冰酒的诞生起源于一场“美丽的错误”。两百年前的德国,葡萄园遭受到突然来袭的霜害。酒农们为了挽救损失,只好将错就错,将冰冻的葡萄压榨,再按照传统方式发酵酿酒。谁知无心插柳柳成荫,酿成了酒体饱满、风味独特的佳酿,造就了冰酒的问世。谁知,酿出的葡萄酒酒体饱满,而且爽口、清新,甜而不腻,果香沁人心脾,甚至被誉为“葡萄酒皇后”。与普通葡萄酒一样,冰酒亦分为冰白、冰红两种,冰白一般以威代尔、雷司令,霞多丽等品种酿造。冰红则以梅乐、赤霞珠、黑皮诺等品种酿造。酿造冰酒对地理、气候条件和制作的要求非常苛刻,冰葡萄的采收时间比正常酿酒葡萄晚2-3个月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冰葡萄需要适当的环境湿度,以保障持续的自然脱水风干不至于霉烂或过度干硬。挂在枝头的冰葡萄,不仅要经历大自然的风霜雨雪的洗礼,还要遭遇到鸟兽的啄食。2个多月后,必须要等待一个特殊的气候条件出现时才能够采收,-8℃且持续12小时以上。这就要求所在区域在春、夏、秋三季气温要足够温暖来满足冰葡萄的生长需求,而在圣诞节前后的气温要足够寒冷,且全年气候不能太过干燥,要保持适度温润。况且,8KG左右冰葡萄才可压榨一瓶冰酒375ml,所以冰酒被称为“大自然赐予的礼物”。由于冰白葡萄酒呈金黄色,又昂贵稀有,也被成为“液体黄金”。
如今因为全球气候变暖的原因,使得德国秋季提前,秋季气温变高,雷司令葡萄提前成熟且成熟速度变快。这样不等入冬,大部分雷司令都会从枝头脱落。同时气候变暖使得冬季气温升高,在上世纪末到近一个十年,德国的12月份常常不能保证能够等来一个有着持续8小时以上零下8.3摄氏度以下低温的寒夜。过去,德国莫泽尔Mosel和莱茵兰Rhine地区的寒冷气候让葡萄成长成熟得缓慢,酿出的酒便具有非常细致的口味与香气。雷司令需要漫长而寒凉的气候来形成它雅致的风味,并保持葡萄内较高的酸度,能很好的平衡冰酒中的甜度,使酒体丰满有层次,除了青柠檬、百花香气外,也常有矿石和汽油等独特的香味。由于雷司令相对其它酿制冰酒的葡萄比较脆弱,产量更低更稀有。 而且葡萄长久留在树上,冒的风险极大。所以“冰酒”异常昂贵的原因便在此。并不是所有的葡萄品种都能经历寒冬的考验,并有幸酿成冰酒,只有那些长势强健,不惧严寒,到了寒冷季节即使枝蔓干枯萎缩,葡萄颗粒也不会脱落的葡萄品种才能成为冰酒酿制的“御用葡萄”。如今加拿大出品顶级冰酒的葡萄园,也只在尼亚加拉瀑布附近的很小一个地域。比如加拿大安大略省尼亚加拉半岛和卑诗省奥肯纳根山谷,但现在加拿大也遇到了“冰葡萄”难产的情况。如果未来几十年气温继续上升,尼亚加拉地区生产冰酒的可行性将受到威胁。对于冰酒生产商来说,未雨绸缪是明智的做法。总之,冰酒在全球气候变暖的情况下,未来前景也十分堪忧。
今天的微信日历上说:“走一光年后,回到深林后,安睡在天地的大房间。”我记得席慕蓉有首诗中也提到光年:“假如我来世上一遭,只为与你相聚一次,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都在瞬间出现吧,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让我与你相遇,与你别离,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然后,再缓缓地老去。”记得卡伦•霍尼说:“在我们的文化中,主要有四种方式可供人们用来保护自己,以避免基本焦虑的影响,它们是:爱、顺从、权力和退缩。”人们常常在口头上宣扬爱,在实质上追逐权力,在表面上顺从,在灵魂深处退缩。我想说,还有喝酒可以保护自己,尤其是喝冰酒。如《海边的卡夫卡》结尾处所言:“不久,你睡了。一觉醒来时,你将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那是因为,冰酒的美味让人在甜蜜中悄然入睡,醒来又是新的一天。难怪陶渊明有诗云:“有酒有酒,闲饮东窗。愿言怀人,舟车靡从。”好友在远方,舟车不通难相见,好在家中有酒,想着朋友,倚窗自饮,好像友人就在身边。杯里酒和水交融在一起,难舍难分,结成丝丝打转的小漩涡。细细感受那些和友人一起登高望远、把酒言欢的日子,接着一仰头,让灼热的液体流过喉头,感受那轻抚般的温柔,然后一闭眼,酣然入梦。当然,一位葡萄园主的一番话也道出了冰酒制作过程的艰辛和价值的珍贵:“所有的葡萄园主人每年总像期待爱情一般祈盼着霜冻降临深秋的果园,能够品尝到真正冰酒的人就像能够得到真正爱情的人一样稀少。”所以,我想说的是,来到你面前的冰酒都熬过了最黑的夜和最大的雪。在这个寂静的夏夜,我让先生打开一瓶冰酒,窗外,风清月明,面对如水般清静幽寒的月光,如果是秋天,我们就可以用一个空瓶把桂花香接起来,等桂花谢了,秋天过去,再打开瓶盖,细细品尝。几度花开花落,几许岁月沧桑,闻着酒香,和着往事慢慢品,那一定是岁月幽远古朴、沉静明朗的味道。此时,我想说,我有酒,你有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