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杀人事件——奇怪的符号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今天下午两点钟,警方接到报警,位于长江路馨家园小区二楼住户李先生发现楼上有渗水情况,且水中夹杂着血腥味。警方到达现场后,在其楼上302房间发现女尸一具,身上有刀伤,且房间内有用水冲刷的痕迹。经警方初步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宗谋杀案,本台记者将持续关注事件进展,有相关知情者请拨打110。

另据记者了解,该室所居住的是一名名叫桃子的单身女性,年龄30岁,正是死者。


“啪”,打火机明灭不定,一张脸在烟雾缭绕中时隐时现。消瘦苍白的脸庞上,嵌着两个深不可测的窟窿,一双招子却像鹰眼般狡黠透亮,两道浓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削薄的下嘴唇被死死要在牙里,此刻也失了颜色。

“居然死了!他妈的在我们警察眼皮子底下被人捅了!”张警官不满地将一叠厚厚的调查档案拍在茶几上。歪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关掉了电视,点起一根烟。

“真是啰嗦。”子高打断张警长的话,按灭手中的烟,站起径直走向那块磨旧了的白板,翻过面后,上面已经贴着三张照片,分别是近三个月相继死去的三个人:黄小艾、王晶和刚刚发现尸体的桃子。而桃子由于出现在王晶的最近联系人中,一直被警方监视,然而她就这么被人谋杀了,气得张警官暴跳如雷。

“你小子看了资料后,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张警官愤怒之余依旧保持着警觉。

子高转过头,冷笑一声:“我说张警长,第一,我不再是你部下,没有义务向你汇报;第二,你不允许我去案发现场,只用那帮草包来调查,还指望我给出精确答案?”

“你……”张警官怒不可揭,却又无话可说。

子高借着外面打进来的月光,默默凝视这三张照片,用手摩挲她们脸的轮廓,轻轻说:“你说凶手在桃子的身上,用某个物体划出了一个笑脸?哈哈,这真是有趣啊……”

子高突然咧开嘴,冲着张警官露出牙齿,笑了,“这是个连环杀人案,而且远不会结束,你若想少死些人,趁早让我进入案发现场。”

这一笑,吓得张警官下意识地摸到墙上,打开了屋内的灯。猛然亮堂起来的卧室,让子高歪了脸躲避,却罕见地没有发火,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身经百战,此刻却无能为力的警长。

张警官面对刑侦队最年轻的前队长张子高,有些迟疑。自己的儿子,自己其实也不了解。自从三年前把儿子送进精神病院后,两人之间的交流仅限与案件沟通,为了避免他暴力倾向的进一步恶化,他甚至拒绝儿子进入任何案发现场。可如今,上层的高压和责任心的逼迫,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你凭什么说是连环杀人案?”

“去现场,给你找证据。”

“那你想先去哪个地方?”张警官思考再三,还是妥协了。他盯着子高,而子高却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结果,微微一笑,又点燃一支烟,边吐烟圈边说:“黄小艾家。”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来到荣华路科创园小区二栋203室,除了张警官父子,还有刑侦队的老幺阿树。张警官不愿熟知子高的人看到这一幕,就叫了刚刚分配到队里的小姑娘来。

晚上不开灯的话,这个屋子的确有些瘆人。

“黄小艾,24岁,夜色酒吧前台,有一个固定男朋友,死亡时间4月21日中午12点左右。尸体发现地点在科创园小区附近的废弃工地,但家中墙面发现大量血迹,并未遗失物品。经法医鉴定,黄小艾是在家中被杀害,随后被抛尸工地,同时被掩埋半身,但至今未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手机等通讯工具。”阿树望着这个传说中的大神,尽力淡定地描述了死者已知的所有情况。

“大量血迹,在哪里?”子高靠着门框,继续抽烟,猛的一转头,勾子般的双眼看着阿树。阿树有些惊慌,竟结巴起来:“是……是鲁米诺试剂,您看,这是照片,满墙的反应。”子高连瞟都没瞟:“当时是迅速出现了反应,还是一点点慢慢出现的?”

“额,我记得……是很快就出现了反应,所有人看到都惊……”阿树极力回忆。

“张警官,你当时在现场吗?”子高冷嗖嗖地看向自己的亲爹,张警官一时有些脾气,冲阿树低吼:“拿试剂来,重新测!”虽然阿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赶紧给鉴定科打电话。

关上灯,一开始还静悄悄的墙壁,慢慢发生了惊人变化。眼前这一幕真是让阿树大开眼界,不再是满墙的化学反应,显现出的,竟是一只画的仔细的牛头,一笔一画,似乎是用手指蘸着血画出等血干了之后又洗去。阿树轻呼:“发生了什么?”

“凶手画完牛头以后,用漂白剂刷了墙。漂白剂也能让鲁米诺试剂出现反应,不过漂白剂带来的现象更快,等它挥发,剩下的就是血液。”张警官简单解释了一下。

“看死者的伤口也能知道,哪来那么多血流。”子高接了一句话,让张警官更加认定,子高故意隐藏信息,就是等着他让步。

子高走近墙,用手指临摹整个牛头的轮廓,心里有些疑惑,这个凶手为什么用近乎虔诚的手笔来处理这个信息,而且为什么要提供这个信息呢?“身高164cm,开灯。”阿树默默在本子上记下,想着明天再调出监控视频,看有哪些符合这个身高的人曾来过。

灯亮后,子高环视四周,径直走向了黄小艾的卧室。看来死者生前的确是没有时间收拾自己的屋子,到处凌乱不堪,脏衣服满地都是,但子高发现,唯独这衣柜,有些不同。

“阿树过来。”他小心用镊子夹起衣柜中发现的一张小纸片,只剩下小小一角,类似宣传单。他放入证物袋,交给阿树后,吩咐道:“尽快分析。”阿树赶紧点点头,仿佛这就是自己的上级一般,倒是张警官在一旁乌云密布,死死盯着这个前队长。

一阵搜索后,没有发现更多的证据,子高一行人准备离开。但他突然走向阳台,开始摆弄一堆开了封的快递箱子。这时他拿起一个被丢弃到角落的小箱子,寄件人、收件人,都非常完整。他有些疑惑,皱了皱眉,便离开了。

“去王晶家。”此时已经是半夜2点30分,阿树哈欠连连,但是子高却完全没有一点困意,反而愈加兴奋。

“阿树,介绍一下王晶的情况。”子高盯着盛放死者尸体的冰柜,整个房间的血腥味一个月了依旧没有完全散发干净,阿树硬着头皮进来,却一阵干呕。

“王晶,女,32岁,离异单身状态,好再来便利店老板,家住胜利路金地小区2栋404室。尸体被肢解对称的两半,装入两个袋中,塞进了家里的冰柜。死亡时间预估为5月21日,因为尸体遭冷冻,影响准确时间的判断。大量血液留在地面,渗进304室顶面后才被报警。同样,没有找到凶器,但是找到了手机,其中死前联系最频繁的是一个叫‘副长’的电话号码,经查询,就是桃……”

“这架电扇哪里来的?”子高打断介绍,问了句无由头的话。

“这……这个一直在客厅里,我们当时进来时,这个电扇就是在转的。”阿树说完又干呕起来。

“它的转向冲哪里?”

“冰柜,当时我们还怀疑,是不是凶手有些热,边……边杀人边吹电扇,但是上面除了王晶之外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子高一改一本正经冷酷脸,噗嗤笑出来了,他摇摇头,冲张警官丢过一个轻视的眼神。“阿树过来。”子高用镊子轻轻夹出了塞在电扇后面的一张碎纸片,仔细瞧瞧,跟黄小艾家的那张似乎来自同一张宣传单。他小心装进证物袋中后,递给阿树,笑着摸摸阿树的头,说:“我当时看了资料,发现你在上面说的这个电扇,不错,还能注意到这个电扇,比很多人强多了。”阿树的脸便的红扑扑的,但仍然很紧张。

“那王晶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常的活动范围是哪里?打交道的人又有哪些?家族关系呢?包括她曾经的住址、就读过的学校、哪怕是在社交网站、电商网站上的痕迹,都查过吗?”子高连续发问,阿树此刻忘了紧张,已是满头大汗。

“张警官,还要再去下面一家吗?这些重要的信息你都没能收集到,怎么升到这个职位的?抛弃结发妻子么?”

张警官的脸很难看,他没有料到子高竟会在外人面前如此说。阿树此时一脸懵逼,但是她知道最好就是当什么都没听到。气氛有些凝重,阿树怯生生的问了一句:“张……额……大神,我们要去下一家吗?”

“这个尸体是被正好切成两部分?极其精准?内脏呢?”

“是,连法医都觉得不可思议。内脏都被掏空,而且……洗干净了,放入袋子的姿势也是一模一样的。”

子高若有所思,想到那个画的认真的牛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阳台在哪里?”

“这边,张……”

“叫我子高吧。”子高顺着阿树指出的方向走去。

这哪里是什么阳台,简直是个垃圾场,子高突然想起母亲还在时自己的家,也是这么乱糟糟的,母亲喝完酒后就发脾气,骂张警官不管他们母女死活。

子高轻叹一口气,注意到王晶家阳台上只有几个快递箱子,有一个大小看着很熟悉,可是上面的快递单已经被撕掉,看样子布满了灰尘,可能是很久之前的。

子高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什么闪过他的脑子,他冲阿树喊道:“你去把黄小艾家那个小快递箱也拿来,快点!”阿树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张警官,那边也是一脸严肃和紧张,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阿树赶紧咚咚咚跑下楼,一阵轮胎与地面摩擦声响起,这丫头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走了。

“还要我继续给你找证据吗?”子高点燃一支烟,找了个椅子坐下,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说?”张警官强压怒气。

“我为什么要说?”子高吐了个烟圈,缓缓道。

“砰”,子高被一拳打倒在地。“你他妈早说也许能少死一个人啊!”张警官眼眶通红,像一只受伤的狮子怒吼!

“那当年母亲死的时候,你为什么视如草芥?我如果提前告诉你,我怎么能来到这个现场?”子高从地上默默爬起来,嘴角流着血,却像个孩子般调皮的笑了。

“而且,即使我说了,线索不够,抓不到凶手,人一定还是得死。”

当阿树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时,却发现张警官和子高相看两厌地站在金地小区门口,她还没有停好车,子高便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箱子……”

“不用看了,是证物,这个是王晶家的,你拿回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出快递来自哪里谁送的。还有,刚刚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所有之前死者相关的信息,你都按照我刚刚列举的,重新调查一遍,我给你一周时间。”

“是……子……子高,嗯,我们现在去哪里?”此刻阿树觉得,眼前这个前队长,才是自己的老大。

“你不等张警官了?不想要饭碗了?”

“啊!天哪!张处,您快上车!”阿树心里真是苦啊,怎么就夹在这俩人之间了。原来传说中的大神,竟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

阿树不用吩咐,自动地带着两个阴晴不定的祖宗往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桃子家赶去。

根据案情报告,死者名为桃子,30岁,未婚单身,中学政治老师。凶手作案时间为6月22日,也就是15天前。经法医鉴定,桃子先被溺死,之后被人用刀在身上划出诡异的笑脸,地上有水冲刷过的痕迹。由于桃子和之前的死者王晶有过往来,虽然一直在警察的密切监视之中,然而却依旧没有逃过被杀的厄运。

子高三人赶到桃子家时,已经是凌晨4点。夏季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但是这三人却已经在这个华冈市穿梭了大半个凌晨。

“是否进行了血液痕迹鉴定?”

“是的,但并未发现有任何反应。”阿树答。

“看来这伤口是死后才划上的,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子高向阿树伸出了手,阿树吃了一惊,不明白子高此举所谓何意,便默默的把自己的手也伸过去。

子高“呵呵”一笑,无奈地摇摇头,阿树一脸茫然,张警官终于开口:“阿树,把死者身体的照片给他。”阿树尴尬的收回手,忙不迭地从文件夹中取出照片递给子高,子高拿着照片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树一眼。

“这个笑脸画的也很工整对称啊,看来我们的这个凶手,是个很严格的人。”子高环视四周,阿树此时终于接住了子高的梗,也忙着搜索。10分钟后,在桃子的储物间里发现了跟前两个快递箱一模一样的箱子,没有快递单,但是里面有一张碎纸片,。

子高看着尸体的照片,发现了一些异常。他问阿树:“尸体当时周围的水里,是有纸吗?”阿树点点头回答说:“的确有几张餐巾纸,但是法医和鉴定科的同事看了,上面有一些血迹,但是并没有任何指纹,验证后发现血液是桃子的。”

“那些纸现在在证物科?”

“是。”

“你们到的时候,这个纸是湿的还是干的?”

“已经干了。”

“张警官,帮我取回来吧,然后拿到我那边。这会我已经困了,让阿树开车送我回家吧。”子高说完也不等自己爹回复,就径直离开。

“不……不再看看吗?”阿树有些疑惑,怎么这么一会就走?

子高转头对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明白明天应该干什么的。”

张警官紧紧咬住嘴唇,吐出两个字:“孽子!”

按照凶手的速度,一个月会作案一次,而且凶手非常细腻严格,不会轻易缩短或者延长时间。这么一算,自己还有10天可以解开这个谜底,这样才能救下面一个人。可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散乱的,除了那个一直出现的快递箱子和碎纸片,毫无头绪。

子高蹲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盯着眼前的那个白板,上面的三个死者似乎也在盯着他,但他隐约有种感觉,这几个人死得有些自觉。

桌子上摆着三张碎纸片,经验证,分别来自同一个材质的铜版纸。而且子高分析,可能是来自同一张纸的不同部位,但是只有三张这么小的,实在是难以判断它们的完整内容。

好在还有桃子家里发现的那张餐巾纸。果然不出子高所料,这张纸上的字是用牛奶加上墨水写就,再次将其打湿,上面就出现凶手留下的提示信息:“未完待续,等我回来。”还画了一只螃蟹,也是惟妙惟肖。子高有时候在想,难道这个凶手是个美术老师,加化学老师吗?

“叮灵灵”,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子高的思路。他有些暴躁,趿拉着拖鞋走向门口,发现猫眼里看到的,是身穿警服的阿树,人瘦了些,也黑了不少。子高下意识的笑了,慢悠悠打开门,却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转身继续蹲回沙发。

“子高,那个,一周了,你上次说的那些我都查到了,这些是资料。”阿树脸红扑扑,眼神里却多了些精神和自信。跟着进来的,还有张警官。

子高起身走向白板,拿起马克笔说:“我不看了,你对信息做个判断,一一给我介绍吧。”

“好。黄小艾不是本地人,18岁那年从广西来华岗,家里那边只有一对父母,她平日里很少与人起争执,人缘非常好,但是有一个发现是,她在死前三个多月一直在吃抗抑郁的药物,但是这个药我们没有在她家中发现,是她男友告诉我们的,之后我找到她的心理治疗医生,也确认了这一点。她的电脑不见了,找不到平时的浏览记录,但是从她的电话记录、公交卡行程记录,发现她经常出入一个酒店,叫恒星酒店,这个酒店就在桃子执教的中学附近。”

“恩,还有吗?”

“王晶是本地人,平时挺豪爽的,但是2年前因为前夫出轨而离婚,据说出轨的原因是王晶无法生育,被夫家嫌弃。之后她独自经营便利店,倒也能糊口。之后很少跟男性往来,也不怎么上网,很节省,但是有人看到王晶曾经出现在恒星酒店里。”

子高深锁眉头,并未做声。阿树偷偷瞄了一眼,继续说。“桃子是恒星酒店的常客,据外人说那里面的消费很高,可是桃子一个单身的中学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出入,而且借记卡上也没有相关的消费记录。”

“还有,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些箱子,我偷偷潜入这个酒店时,发现酒店顶层的废弃箱里,找到几个类似的箱子,所以我觉得……”阿树刚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子高突然在三张死者照片下分别写下“土、金?、水”,其中“金”字旁边打了个问号。

阿树有些不理解,子高突然发疯了般去翻桌子上那一摞案件资料,终于在最底部找出一份3月21日的纵火案卷宗。死者李莲安,34岁,单身的出租车司机。3月21日被人先割喉,然后再用汽油燃烧,尸体几乎无法辨认。但是这个案件据说后来已经找到凶手,杀人动机是李莲安仇富,故意毁坏了别人的一辆法拉利,对方找了人办了他。

子高按灭了烟,一对鹰眼目光如炬。他对阿树和张警官说:“带我去李莲安的案发现场,快!”

李莲安生前住在一个出租屋内,虽然出租屋大部分都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从火灾中幸免的厨房里,所有的毛巾、洗漱用品都摆放的十分整齐,马桶擦的锃亮,连瓷砖都干干净净。

根据照片,李莲安的尸体就平放在阳台旁,当时这堵墙已经全被熏黑。子高用手帕洗洗擦拭着这堵墙,然后让阿树点亮带来的火把,让阿树合不拢嘴的一幕又发生了,墙上竟满满显现出一个羊头!一看画风就跟黄小艾家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办的好案子,居然这么草草结案!”子高冲张警官怒吼,张警官也抿起嘴,望向一旁。

“可是,子高,后面死的都是女人,这个是个男的,为什么呢?”阿树想要打破这个局面,

“能把家里收拾干净的单身男人你见过几个?去常见的gay吧打听一下,你们调查案子的时候都不调查背景吗!”子高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自己父亲。

子高在出租屋里又一阵翻腾,意料之中的找到了快递箱和碎纸片。“很明显,他才是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个受。”

这样,子高的白板上又多了一张照片,下面写着火。现在就是“火、土、金、水”,“看来下一个是木了。可是凶手为什么会按照这个顺序来呢?为什么不是金木水火土?”回到家的子高百思不得其解,睁着眼到了天亮。

重新调查李莲安案件以及调查恒星酒店,成了后面的重点。然而,除了知道李莲安的确是gay外,对恒星酒店的调查也陷入了死胡同。

“恒星酒店负责人说,三年前把这个顶层长期出租给一个叫做命理学研究中心的机构,每年都定期付租金,偶尔见到有人上去开会。他们不许酒店人员上去打扫卫生之类的,很神秘。法人写的是徐慧心,但是身份证号码以及资质经营许可证都是假的。”阿树也有些颓废,此时已经是7月20日,凶手可能分分钟就要了另一个人的命啊!

“命理学研究中心?有点意思。名字不可能是真的,既然负责人没有变,让他描述负责人长相,你们绘出肖像图,我就不信找不到她。调查监控视频!给你两天时间,必须找到!”

最终阿树的确是找到了,但是那天是7月23日,阿树发现徐慧心的时候,她已经死在了家中。

此刻的子高,终于第一次与尸体一起出现在案发现场,可是这个尸体已经被烧焦,跟第一个死者李莲安的情况一模一样。子高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并不是金木水火土,而是只有四个,现在已经开始循环了。

徐慧欣,不是徐慧心,27岁,未婚的互联网产品经理。割喉后被焚,由于余温未散去,墙上的提示信息依旧隐约存在,是一个狮子的头,但是旁边多了三个英文字母,是个英文名字“Leo”。而不知道杀手是太着急还是怎么样,快递箱子没有被拆封,里面的终于不是碎纸片,而是一张完整的宣传单,上面只写了三行字:星座与命理研究小组,每月1日恒星酒店,带你重新发现自己。

星座!原来是星座!Leo不是英文名字,而是狮子座的拉丁文表示方式!

子高身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白板上五张照片,下面分别写着白羊座(火)、金牛座(土)、双子座(风)、巨蟹座(水)、狮子座(火)。很明显,下个月要死的,是个处女座,而且会被埋在土中。

子高有些绝望,没有指纹、恒星酒店顶层已经全面搜查,除了一堆星座和命理方面的信息,还得知了徐慧欣是星座与命理研究中心网站的负责人兼组织者,桃子是副组长,王晶、黄小艾、李莲安都是骨干人员。但是她们后面还有个她们所尊称“Leader”,精神导师。这些骨干人员都一一惨死,难道下一个是这个精神导师吗?

此时电话突然想起,原来是张警官的声音。他低低地说:“发现一个重要线索,我查看了三个月的恒星酒店监控录像,以及5个死者所在小区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你过来警局。”子高挂了电话,怎么,终于开始干正经事了吗?

但是见到张警官的时候,他还是心抽搐了一下,满眼血丝,头发都白了一小半,难道他平日里竟都是这般工作的吗?子高有些心疼,但是面上依旧冷若冰霜。他拉了个凳子坐下,张警官也一句话不说,只是调出了10张截图,分别是同一个快递员背影,在5名死者死亡的同一天,先后出现在恒星酒店和死者小区,手上还拿着快递盒,那个快递盒正是频频出现的那个!

调查进行的出奇的顺利,居然非常轻易的找到了这个快递员。可她只是个小姑娘,名叫陈菁,长得可爱又无辜,身高163cm,跟子高之前的判断一致。

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家中种花,看到警察来,一点都不惊讶,笑嘻嘻地就跟着走了。一询问,陈菁就非常大方地承认了自己做了所有的事情,并且把凶器的位置也都交代,可是对于杀人动机,她却神秘一笑,说:“你叫张子高来,我就说。”

子高此时已经站在单面玻璃外面观看了全程审讯,他心里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慌乱,明明这个人就是凶手,为什么一定要见自己?为什么这一次这么顺畅,为什么不是杀了4个就停止?为什么全部要留下信息?子高有太多的疑问,他一抬头,发现陈菁正望向自己,子高觉得背后发凉,明明陈菁在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啊。

“子高哥哥,我认得你。”陈菁笑嘻嘻地说。

“什么时候?”子高冷冷地问,虽然他也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不重要,你以后会知道的。除此之外,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要问我?”

“你为什么要杀她们?你跟那个命理研究中心什么关系?”

“我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Leader呀。”陈菁歪着头还嘟起了嘴。

“那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组员?”子高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我在做研究呗,而且也是帮她们解脱,完成我们共同的愿望噢。一个人的命运和星座星盘关联密切,如果不喜欢自己的星座,那么就用某些仪式,重生一遍就好啦。你不是告诉我,可以脱胎换骨,重新而活吗?哈哈,对了,子高哥哥,你不是收到我给你传的那个小纸条了吗?我说了未完待续噢。”

子高觉得坐在眼前的这个穿着cosplay服装的小姑娘,让人毛骨悚然,这么多人死去,她竟然丝毫没有内疚。而且,自己根本没有见过她,她所谓的这句话,又是从何说起?

陈菁坐在椅子上,快乐地踢着腿,想了想补充说:“子高哥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按照我的指示,在这个准确的时间点发现我了!好棒呢!”然后天真无邪地笑了笑,随后摊了摊手。

“第一个,他说他的身份不为世人接受,连父母也不原谅他;第二个,她的男朋友嫌弃她是酒吧前台,明明自己是为了支持他的挥霍才去那个地方工作的;第三个,她离婚后就抑郁了,觉得男人都是负心汉;第四个,她被逼婚,一直相亲失败,觉得人生了无生趣;第五个,纯粹因为要体验更新的经历。”

“你看,子高哥哥,她们跟我当时一样无助,只不过,我帮助了她们。她们现在应该在另一方准备重生了。”

陈菁银铃般的声音,这刻却像恶魔般。

说完这些后,之后无论谁询问,陈菁都冷着脸,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子高阴郁着脸走出审问室,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和恐惧感油然而生。他根本不记得曾经认识这个丫头。

这个案子已经笼罩了华冈市民半年之久,民怨沸腾下,检察院很快提起公诉,一审、二审、最高法院,所有的过程都走的特别顺畅,在8月16日时,这个仅20岁的小姑娘,被判处死刑,7日后执行。

破获此案后,张警官病倒住院,医生告诉子高,他爹已经胃癌晚期,本来三年前的手术可以治好,但是他当时急于去监督一个贩毒案,拒绝手术。

子高因在此案件中的表现,被安排回刑侦队继续担任队长。8月22日这一天,子高给父亲送完午饭后,他来到监狱想要看看陈菁。这么大半个月来,他晚上总是做噩梦,觉得这个事情根本“未完待续”,但是这个天才侦探,毫无头绪。

“子高哥哥,你来啦。”陈菁开心地冲着子高甜甜一笑。

子高刚要接话时,发现陈菁突然低头,再抬头时,眼神里竟是得意和阴森之感。她的声音也变得尖锐:“我给你留了个信息,明天你会拿到。还有,子高哥哥,我是处女座噢。”

子高脑子轰的一下,8月23日,处女座,她竟是用这种方式来完成自己的犯罪吗?

“据了解,陈菁因杀害5位市民,已经被执行枪决……”

子高关掉电视,望着桌子上那个纸条,上面写着:“未完待续,等我回来。”随纸一起送到的,还有一小袋土。

子高看着那个袋子,突然想起自己刚进入刑侦队时发生的那件事。

当时他参与追捕一个谋杀案嫌疑人,最后追到嫌疑人家中,击毙之后才发现,家里还有个小姑娘。她正在种花,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吓得尖叫,摔碎了所有的花盆。但是又拿着小袋子,一点点把土装起来。

子高看着她有些心疼,便安慰她说:“爸爸其实知道他做错了事,可是犯了错就要收到惩罚,受了惩罚后,他能在那个世界重生的,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他没有想到,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得这样大,更没想到,是自己一手造成了这些事。

他吸了一口烟,知道还有6个人等着他去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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