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对茶有种特别的情感,把它作为午饭后的必备饮品,而奶奶更甚,遛弯串巷、唠嗑看戏,茶杯不离手、茶水不离口。鉴于家里人乐于饮茶的习惯,最近我往家里邮寄了两罐云南的普洱茶,且都有了十年茶龄,但我预感他们品不出这时间沉淀的味道,反而能品出茶水背后的感情。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我家里人虽然对茶十分依赖和喜爱,但多年来对茶也只是图个解腻、提神的用途;他们喝茶时每次针对茶最多说个清香、华润的词,便再也其他;而之后便是借着茶水的存在,于朋友,于亲戚,于街坊邻居,话说家常、吐露心情、分享苦乐,所以此时茶的作用不同于酒而又胜于酒。酒是刚烈和醇香的分子构成,容易勾起人的贪婪和邪念,使人激动和迷离;而茶却多了几分清雅的微苦,苦中泛着丝丝回魂的香甜,使人愈发沉静和简单。此刻,茶是“情”的化身。
某次,我去了一个茶艺师的工作室参观,温文尔雅的茶艺师一边做茶艺表演一边讲解茶艺的文化,其中她说了一句话我记得很深——“每一片茶叶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如同每个人一样”,听上去这句话没有什么特别高深的含义,但就在她说出的那一瞬我分明看到了她与茶融为一体的明媚感;她的眼睛晶莹透亮、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她的姿度已是茶的姿度,她的风貌已是茶的面容。是茶,净化了她的心,提升了她的思境;可见茶又有着“美化”的力量。
但茶是有灵魂和意蕴的。
茶,若离开了文化、历史、环境、氛围独立存在,那么茶艺仅是失去了灵魂的花拳绣腿。
茶,若只止于闻香、润喉、色泽的判断,那么饮茶无异于饮汤喝水。
茶,好比岁月中的智者,拥有一颗清净心、智慧心的人才会品得其中意味。
于知心爱人,会心好友,坐于安然之境,望窗可见远山,开门即见溪水,庭间花团锦簇,鸟鸣寂寂,阳光斜照,书画相映,如此佳境中饮茶,茶与人一体也,人与人共情也。
茶面前人人平等,乡野村夫可嘬,高官厚禄者可饮,其中滋味只能自在人心了。
但最好的饮茶是来“洗心”、是来“育情”的;即便没有环境氛围的烘托,有了情与爱,茶依旧是最神圣、最珍贵的饮品。
茶无论品种、无论名贵,一旦离开了人之心灵和人情的温存,再名贵的茶也是荒芜苍凉的废弃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