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初晴,漫步于老街,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青砖铺就的街道很窄,有些高低不平,每一块砖面上都有时光留下的印记,恍如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指尖滑过古老斑驳的墙壁,一股沁凉传来,含着丝丝缕缕泥土的气息。墙上生了青苔,不时地会从砖隙中透出几棵纤细的小草。抬头间,两旁的屋檐下竟雕镂着精细的纹路,即使被岁月蒙上了灰尘仍挡不住旧时的华美。老旧的木门褪去了原本的朱红,一对铜制的门环泛出点点锈绿,让人不敢去触碰,生怕惊扰了栖息在此的悠悠时光。
再向里走,越发幽静,一户人家的门虚掩着,高大的枇杷树繁茂葱茏,伸出了青砖墙。透过门缝朝里看,庭院深深,树下,摆着一张小方桌。两位老人正手持棋子对弈,不时抿一口香茗,他们,是多年的邻居,抑或久别重逢的老友?不可知,但那淡淡的笑意,平静从容,似乎时光,永远像现在这般,从未更改。院门口,却有一蓬蓬墨绿,泛着光泽,是沉静的老街中一丛跳动的生命,拂去了灰暗的底色。
正看着,一抹鲜亮的嫩粉色跃进我的视线,惊喜之余,我定神细视,是一丛开的正好的月季。凑近了,细腻柔滑的花瓣重重叠叠,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在一片古意衬托下像极了一幅水墨画。正欣赏着,忽一抬头,迎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慈祥温暖,笑盈盈的。原来是一位银发苍苍的阿婆,正在屋前择着菜。柔光顺着黛色的瓦洒在她身上,小小的花圃被侍弄得姹紫嫣红,飞翘的檐角,雕花的窗棂,是否也曾有过穿盘扣衫的女子,松挽着发,低眉穿针引线,葱白的手指翻飞,绣着平凡日子中的一点一滴,绣着,便已过了千年。
我倚着墙,不知何时阳光照进小巷,一只虎皮猫趴在墙角,半眯着眼晒太阳,老姐的色调明亮起来,远远地,三五老人靠着藤椅,有说有笑。温暖的阳光中,老街安详,从容,时光静好,岁月在老街上留下痕迹,却无法抹杀盎然的生机。阳光落在我肩头,时光似乎特别眷顾这片喧嚣中遗留的宁静,慢得几乎察觉不到,容许我细细的看。
傍晚时分,炊烟袅袅,夕阳斜射下来,投出一地橙色的光晕,人家的屋顶上一片流光溢彩。走到老街的尽头,回首间,夕阳如同岁月的包浆,老街如同一块琥珀,温润,光滑,澄澈,沉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