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谈话
第三十八回 林潇湘魁夺菊花诗
宝钗帮晴雯出主意,张罗螃蟹宴。第二天,湘云邀请了贾母到藕香榭赏桂花,喝酒,吃螃蟹。贾母特别喜欢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孩子们叫上她,她也分外高兴。
贾母沿着曲折回廊,来到湖中榭,榭在水中央,四面都是窗,打开窗户就看见一池碧绿碧绿的水。左右都有曲廊、跨水接岸,竹桥连接,贾母走在咯吱咯吱的竹桥上面,开心的回忆起了小时候。
贾母小时候在家里调皮,掉进了“枕霞阁”,被人救了起来,但是额头上碰破了,大家都以为她落水,伤风,活不了,谁知道竟然好了。
凤姐忙调侃道:“幸好你活下来了,要不,谁来享这大福呀。看起来,你是从小就有福的人。”贾母最喜欢凤姐打趣她。
榭的栏杆外有两张桌子,一张摆放酒水,一张摆放各色茶具。几个丫头忙着煽风炉,烫酒煮茶。凤姐叫鸳鸯给她倒一杯酒,鸳鸯忙着给凤姐倒了一杯酒,送到凤姐的嘴边,凤姐一仰脖子就喝了。琥珀彩霞又送上一杯,凤姐也喝了。
贾母善解人意,担心,她在场,孩子们放不开,走了,又扫大家的兴。王夫人劝贾母歇息,贾母顺着意思,和王夫人一起走了。大观园的女孩儿们和宝玉准备开始作诗了。
黛玉身子弱,不吃酒又不吃蟹,自己端了一把小凳子靠着栏杆,拿着鱼竿钓鱼。宝玉拿着桂花玩玩,又摘了花蕊丢进水里,引来鱼儿争着抢食吃。
黛玉放下鱼竿,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蕉叶杯。丫鬟看见马上放下手中的事,过来服侍黛玉喝酒,黛玉扬扬手,“你们只管吃去,让我自斟,这才有趣儿。”
她倒了一半的酒在杯子里,发现是黄酒,“我吃了一点子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疼,须得喝口烧酒。” 宝玉忙道:“有烧酒。” 宝玉让丫鬟们烫一壶合欢花泡的酒。黛玉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来。
宝钗也走过来,另拿了一只杯来,也喝了一口。
凤姐,黛玉,宝钗都在一块儿喝酒。凤姐很豪爽,不太讲究,丫鬟们递上来就喝,还喝了两杯。凤姐应该挺能喝酒。
黛玉喝酒,就讲究多了,用什么杯子喝,这杯子,备注是酒器九品中的蕉叶杯。怎样喝?不要别人送到嘴边,自己喝才有趣。黛玉很有品味,这是她家里面带来的基因吧,对生活细节很在乎,品味就在细节里。
黛玉刚说一句要喝烧酒,宝玉立马回应,有烧酒,可见,宝玉一直就在黛玉身边,关注黛玉的一举一动。酒烫好后,黛玉喝了一口。
宝钗也是随便拿了一杯子喝了一口。没有多的说明。这一段看着描写喝酒。其实,能够看见宝玉对黛玉的深情。宝玉在姐妹们身边穿来穿去,可眼神都在黛玉身上。
我们也会有感受,一桌子人吃饭,要看谁和谁的关系,一看说话时的眼神,两个关系很近的人,是能够明白对方说话的含义,意味深长,相视一笑。表面上,大家都是关系和睦,只要发生事情时,谁会替谁操心就知道彼此的关系了。宝玉操着黛玉的心,这再清楚不过的。
酒桌子上的关系,是最有意思的。宝玉拿眼看着黛玉端起了酒杯,都能记住拿的什么杯子?可见,宝玉的心里只装着黛玉,而且,宝玉觉得,只有黛玉是最美,最有味的。凤姐宝钗,宝玉根本记不住,也不用心记。
黛玉嘴皮一动,宝玉鞍前马后,黛玉不用吩咐,宝玉立刻服务。宝玉是个好男票。不管你吃多吃少,只要你张口,我就为你做。宝玉不仅有情谊,还会用行动表示。
黛玉知道宝玉一直在身边,也乐得让他忙。这时,宝黛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很美好。黛玉在众姐妹里,一定是最美的,最脱俗的,最赏心悦目的。
黛玉勾了第八和第十一「问菊」「菊梦」,备注了“湘”字。史湘云走来,将第四第五《对菊》、《供菊》一连两个都勾了,也赘上一个“湘”字。
在宝玉心里,“湘”只有黛玉才能用,探春,宝钗也说,湘云你应该起个号,你们家有个枕霞阁,你就叫“霞”吧。宝玉不待湘云动手,便代将“湘”字抹了,改了一个“霞”字。
宝玉不愿意湘云用“湘”,行动证明了黛玉是宝玉的唯一,宝玉改字的动作太快,害怕姐妹们反悔似的,这场景,看见宝玉对黛玉好有爱。
曹公这回开篇写了贾母忆少年时候,写道枕霞阁,其实是专门铺垫湘云用了黛玉的号,而顺其自然给湘云改了“霞”这个号。
十二首诗作完,姐妹们看一首,赞一首,相互点赞评论。黛玉题了三首【咏菊】【问菊】【菊梦】,李纨笑道:“今日公评:【咏菊】第一,【问菊】第二,【菊梦】第三,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新,恼不得要推潇湘妃子为魁了。”
黛玉自觉不够好,其他姐妹们又再次相互点赞评论。宝玉诗兴大发,挥就一首,黛玉笑道:“这样的诗,要一百首也有。” 宝玉笑道:“你这会子才力已尽,不说不能作了,还贬人家。” 宝玉说这句话,是存心的。
这一段,宝玉喜欢黛玉的才华,黛玉的才情在宝玉之上,随便一句,一百首也有,可见,黛玉也自持才情,侍才而骄。刚在这一波前三名都被你囊括了,你还能写吗?宝玉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女朋友,他的最爱,是最有才华的。
黛玉听了,并不答言,也不思索,提起笔来一挥,已有了一首。黛玉作诗,美轮美奂,潇洒自如,才思敏捷。换作现在的场景,黛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少女,是自带流量的大咖。世人努力数载,只有一二分功力,她轻飘飘的就可以获取人间无数。这种人才是可遇不可求,千年不遇的奇才吧。
宝玉看完,正喝彩,黛玉一把撕了,叫人拿去烧了。宝玉对海棠诗第一社黛玉没有获得第一名耿耿于怀,这菊花诗,螃蟹咏,黛玉夺魁可是当之无愧。
虽然,题目是宝钗和湘云一起出的,宝钗是作了功课的。她第一个跑去勾题,宝钗暗地里跟黛玉较劲,也写了一首,但无论怎么样,宝钗是俗世的人,才情要低一些。
宝玉眼里,更爱的是黛玉的博学多才,且兼风流茑萝,黛玉迷了宝玉一辈子,美了人间几百年。这是宝钗怎么用心努力都换不来的。